神秘的院落,在中年男人离开后,再次安静了下来。
只有那美貌侍女在院落中轻巧的走动,一桶一桶的热水朝某个房间聚集。
氤氲的水气很快便充满了整个房间,如同梦幻仙境。
屏风后的木制澡盆里,顾祁将自己整个浸泡在热水中,闭上眼睛感受着彻底的松弛,惬意爬上唇角。
最近这段时间,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十分的劳累。
尤其是今日,正面干掉两只猛虎,看似轻松解决,其实心里压力十分巨大。
他需要一个能够让他全然放松的地方,静谧独处。
嘎吱。
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有些笨重的脚步声响起。
顾祁睁开眼睛,敢在他洗澡时进来的人不多,美貌侍女算一个,但听这个脚步声,应该不是她。
来人走得十分蹒跚,还有水流在木桶里晃动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吃力的提着水桶。
“是谁?”
透过屏风,隐约可见一个窈窕的身影,纤细的腰肢微弯,双手费力的提着水桶,正一步一步的挪进来。
“楼主,是我。”
人影没有停顿,一边吃力的提着水桶往里面挪,一边娇声回应。
听了这个声音,顾祁面色一沉,“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那人影僵住,有些委屈的道:“我是来给您添些热水的。”
“不用,出去。”顾祁毫不留情。
人影犹豫了一下,隔着屏风仍能看到两颊气得鼓起,僵持了一会后,到底还是不敢违抗,“那我就在外面等着,楼主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
咚的一声,木桶被放在地上,人影扭头就走了出去。
顾祁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从澡盆里起身,擦干身上的水珠。
赤裸的身躯,紧实的肌肉线条分明却又不过分夸张,晶莹的水珠顺着隆起的腹部肌肉缓缓滚落,被柔软的白绢吸走。
他的身材比例相当优秀,在微光的衬托下,便如雕刻一般。
皮肤白皙温润,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出任何的缺点。
只有右臂接近肩膀处,隐隐的有一圈白色痕迹。
那是一圈环状伤疤,绕着他的右上臂一周,看那参差不齐的样子,就像是曾置身于某种凶兽的血盆大口,被齐根咬断才会留下来的。
当然,他的手臂还保留着,也许是那野兽临了猛地突发善心,咬了,但是没完全咬。
只不过年代久远,曾经狰狞恐怖的疤痕已经褪去红色,只留下淡淡的一圈隆起。
白绢擦拭过右臂的时候,顾祁微微停顿,但很快便掠过此处,一边擦一边问:“你不是在侯府吗?怎么回来了?”
“因为楼主神机妙算,盈羞按照您教的去做,自然而然就被赶出来了。”
门外应声的,正是今天被赶出侯府的柳州花魁,盈羞。
“这么说,他的身份,你已经确认了?”
“没错,就跟您猜想的一样,他就是暗中替皇帝办事的‘暗王’。”
回想起这半年来的时光,盈羞便由衷觉得顾祁真的是神机妙算,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被他说中了。
她被安排成为柳州花魁,就是为了等待云绝的出现,在他身边探查确定他的身份。
一开始,等了一个月还没见人,就在她以为顾祁是不是弄错了的时候,云绝竟然真的出现了。
并且因为他们的提前布局,云绝果然给她赎身,还一路带着她回到锦安城。
这一路上,她小心查探,按照顾祁事先交给她的方法,最终在云绝回了侯府之后,彻底确认了他是“暗王”的身份。
完成任务之后,她又按照顾祁教的方法,装出一副气恼发疯的状态,再次如同顾祁说的一样,轻轻松松离开了侯府。
每一步,都被计算的如此精准,盈羞对顾祁的倾慕之情也达到顶峰。
她能成为花魁,自然才貌双全,自信美艳无双又善解人意,盈羞觉得,凭借先天优势,应该可以吸引到楼主的注意。
所以,她明知道顾祁在里面洗澡,却故意提了热水进去。
任何男人,大概都无法拒绝美貌女子侍奉沐浴的诱惑吧。
可惜,事与愿违,她还没进去,就被顾祁给赶了出来。
此刻,站在门口,吹着冷风,盈羞虽然有认真回答顾祁的问题,嘴巴却撅得老高。
·
皇宫,器明殿。
“陛下,云侯在外求见。”
薛公公恭敬的站在阶下,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眼观察皇帝的表情。
两次传旨,他都给办砸了,也不知道这次陛下会不会嫌弃他办事不利。
皇帝眼眸微眯,朝下方蒙脸男子望了一眼,询问道:“云侯怎么来了?朕让你找的人呢?”
“呃……”
薛公公苦闷的呃了一声,“回禀陛下,盈羞姑娘……奴婢去云府的时候,盈羞姑娘已经不在府中,据管家回话,是因为侯府五小姐身边丫鬟所言,五小姐不喜欢盈羞姑娘,所以就把人给赶出府了,如今,已经不知去向。”
“云侯他……就是特地来向陛下解释的。”
皇帝脸色一沉,蒙脸男子虽然看不清面色,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变动。
皇帝此时看向他,“要见吗?”
蒙脸男子缓缓摇头,拱手道:“不必见了,人都已经赶出去了。就算见了,也于事无补。”
“而且,这件事情,本身就有蹊跷,五小姐并非不能容人的性格,她会赶人,只能说,是盈羞主导了事情走向。”
皇帝脸色异样的望了他一眼,叹息道:“你们啊,一旦事情关系到云纤,便一个个的都变了一副模样。”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蒙脸男子淡定的道。
皇帝收敛目光,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道:“这样一来,线索就又断了。”
“并没有。”
“哦?”
蒙脸男子上前半步,“在柳州的时候,我就怀疑他们应该是有一个暗中组织。盈羞的离开,恰恰验证了这一点。而且,盈羞早不离开,晚不离开,偏偏这个时候被赶出府。显然是对方察觉到了我这次入宫的目的,所以提前行动。对方手段高明,这次我与他的博弈,棋差一招。”
皇帝道:“看来,我们有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蒙脸男子道:“盈羞出了侯府就不见踪影,可见,他们在锦安城里也有秘密据点。说不定幕后的那个人,此时就在京中。只要他在,我就一定能把他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