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时间,夏国太子都没有露面,他的府中有大门紧闭,没有人出入的迹象,连城中守卫都戒备森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夏国太子不是不想露面,而是没办法露面。”
云绎用银签子挑了挑烛焰,跳动的光影将他脸上的笑容分割成细碎的阴影。
“没办法露面?”刘管事参详着话中的含义,有些茫然,“他是太子,在夏国那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还能阻止他吗?”
云绎笑了笑,道:“有啊。”
“夏国皇帝?”
刘管事自己都不太相信,毕竟就是夏国皇帝让太子负责的接洽事宜,政令既出,哪有反悔的道理?
“他自己。”
“啊?”刘管事更迷糊了。
云绎笑着道:“你有没有想过,夏国太子,很可能不在府中。”
“!!!”
刘管事倒吸了口冷气,好家伙,太子府大门紧闭,皇都内守卫森严,这种种迹象,好像确实预示着太子不在府中啊。
他这个负责接洽的人没在,自然就没法露面,而夏国的官员也只好一拖再拖,暗中则派出守卫四处找人。
这么一来,明的暗的就都对上了。
“下午我跟宁安公主出去的时候,也曾在太子府门前经过,看太子府门口守卫的表情就不是很好,一个个都很警惕,像是生怕有什么人闯进去一般。”
云绎笑了笑,“无论怎么样,谈判的事情可以先缓一缓,拖得久了,着急的只会是大夏皇室。”
他看了刘管事一眼,笑道:“好了,先不谈这些,让人把晚饭端上来,我去叫宁安公主,走了一下午,她应该也饿坏了。”
云绎从容起身,去叫宁安。
可是在外敲门许久,里面竟然毫无动静。
他不由皱眉,怕她出什么意外,连忙推门而入。
“宁安!”
室内竟空无一人。
云绎大吃一惊,转头朝门口的侍女问道:“公主呢?”
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一副害怕的模样,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道:“公主,公主她刚刚出去了,还嘱咐奴婢,一定不要让您知道。”
云绎脸色难看,略一沉吟,“坏了!”
他飞快转身,快步往外走。
正端着饭菜的刘管事走过来,看到他脸色阴沉的往外走,连忙追上去,“云总领,怎么了,您要去哪?”
云绎脚步不停,如疾风般从他身边吹过,急迫中只留下一句。
“都等我回来,这段时间不要轻举妄动。”
出了馆驿,稍微分辨了一下方向,云绎立刻跑了起来。
白天的时候,他陪着宁安上街,一个是让她排遣一下寂寞,另一个则是对夏国太子迟迟不路面抱有疑惑,又察觉城中最近守卫变的严格了,便想着过去看看。
可没想到,宁安竟然也同样上了心。
一看到她没在,云绎就立刻反应过来,要坏事,她肯定是跟他做出了同样的推测,这么晚还出去,那肯定是要去太子府一探虚实了。
老天爷啊,那可是大夏国的太子府,不是辛国的公主府。
夏国就这么一个独苗,太子府肯定固若金汤,哪是那么容易进的?
他加快脚步,顺着长街飞奔而去,不一会就来到了太子府。
夜晚的太子府,黑黢黢的,门口的灯笼也没有点亮,看起来死气沉沉。
虽然没有光亮,但门前却有七八个侍卫在巡视。
宁安真要是来了,肯定不会那么无脑的选择从正门进入。
云绎在正门稍作观察,便拐进一旁的小巷,绕到了太子府后面。
他猜测,如果宁安想要夜探太子府的话,突破点应该只有后墙这个地方。
但愿她动作慢一些,他来得快一些,能够把她给拦住。
来到后墙附近,云绎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人影,难道自己想错了,公主没来?
云绎皱眉,忽然目光一凝,贴在院墙上似乎有一道细细的影子正随风摇晃。
他连忙跑过去,发现那影子竟然是一条绳索。
绳索的一头垂在地上,另外一头则延伸到墙内。
看那不断抖动的样子,似乎有人正在院墙里面抓着绳子在往下落。
坏了!还是来晚了!
看到这根绳子,云绎哭得心都有了,正想着赶紧上去,趁着宁安的脚还没落地,赶紧把人给弄出来。
结果就听里面突然有人大喝一声,“什么人?!”
“有刺客!”
脚步声齐刷刷的响起,兵器抽出所特有的金铁交鸣声响成一片。
其中还夹杂着女孩子受惊的尖叫声。
绳子猛烈的颤抖了一下,大概是宁安因为太过害怕,一下子摔了下去。
云绎脑袋嗡的一响。
完了,被发现了!
·
痛苦。
很痛苦。
每一次的呼吸,都仿佛用尽力气,可肺部却像是被灌了铅,根本挤压不动。
尽管用尽全身的力量,却仍然只能获得少得可怜得一点点氧气。
这令她的身体,感到非常疲倦,四肢就仿佛不是她的,想要动一下手指都很艰难。
紧闭的眼眸,微微颤动着,因为想要睁开而憋得脸庞通红。
隐隐约约,似乎有人在呼唤什么,然后,干渴到起皮的嘴唇,终于得到了汤水的滋润。
很快,随着滋润而来的,是极为苦涩的味道流入了她的口中。
顺着喉咙流下时,又觉得像是有刀子在割。
好痛。
她想要挣扎,可稍微一动,便牵扯得浑身都疼痛不堪,很快便再次陷入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沉入黑暗的意识再次清醒了过来。
这一次,她终于顺利的睁开了眼睛,之前的那种痛苦似乎减轻了不少。
映入眼帘的,是紫色的床帐。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她有一时的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还没等她分析出来,就被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惊喜的哭叫了一声,“娘娘,娘娘,您终于醒了!”
娘娘?
云纤费力的扭头,就见一个又哭又笑的宫女,扑在床前。
窗边的凤尾花,在阳光中随风摇摆。
寝殿里伺候的其他宫女也同样带着眼泪聚拢在床边。
明明还未入冬,寝殿里已经摆了两个炭火铜盆,炽热的热气从中冒出来,宫女们一个个汗流浃背,可偏偏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甚至还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望着床边含着眼泪笑着的贴身宫女,云纤只能苦笑一声,“我,我是锦妃?”
“娘娘,您当然是锦妃娘娘啊。”
贴身宫女并没觉得奇怪,反而觉得她是病入膏肓,已经糊涂了,当即在也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