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受惊的表情，令段栩忽然想到了麻雀。
前一秒在草地上蹦蹦跳跳，可一旦有人靠近，它便会忽地飞起来，消失无踪。
“段医生，我外婆有说什么吗？”
沈翩翩的声音拉回段栩的思绪。
“没有，”段栩黑漆漆的眼瞳看了她一眼，也许是天气太冷，小姑娘的双颊像融了抹艳色，还挺可爱的。
不知道他送的护肤品，她是否有用？
段栩笑的意味深长，“幸好你不是她养大的。”
沈翩翩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黑白分明的双眸像阳光下粼粼的湖水。
段栩轻眯起眼：“你刚才在看什么？”
少女神色舒展，目光移向前方的墙，眼里带着艳羡。
“刚才有两只麻雀在上面活蹦乱跳，很欢快。”
段栩想到自己刚才对她的比喻。
那是小姑娘不曾让别人看到的一面。
段栩没有看到什么麻雀，估计是飞走了，倒是看到远处天空挂着明灿灿的咸蛋黄。
“时间不早了，去吃饭吧。”
沈翩翩觉得，她给了段栩玉佩，段栩帮她找到胡成凤，帮她母亲尽了孝，他们之间已经没必要再有任何羁绊。
“麻烦您送我回家。”
段栩低头看她，神色不解，“跟我吃顿饭那么为难你吗？何况，我还是你的主治医生。”
小姑娘苦巴巴地皱着眉。
“段医生，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您没必要还对我那么好？”
夕阳的光照着小姑娘的头发，显得松软又柔和，让人忍不住想再揉一把。
“我对你很好吗？”
沈翩翩仰了仰脸，目光清冷认真，“我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段栩蓦地笑起来，终于忍不住抬手揉她的脑袋，像对待小孩子一样。
“小脑瓜子在想什么？我心情好，请你吃顿饭庆祝我们交易愉快，你需要这么谨慎吗？”
夕阳就在他的背后，男人的面容隐没在金色光线中，漆黑的瞳孔亮得发光。
沈翩翩垂下头。
尽管他散发着亲切、平和的气质，在他身边就觉得温暖、安心。
可沈翩翩还是无法忽视他令人生畏的一面。
这是十年前的段栩身上所没有的，来自成熟男人的压迫感。
段栩走到车边，拉开车门，“银行卡密码还不知道吧？”
沈翩翩面色一僵，差点忘了这件事了。
看着小姑娘一脸凝重，他嘴角缓缓翘起。
跑车停在一处度假村，彩色的建筑在夕阳下美轮美奂，就像一幅充满梦幻色彩的画，有种与世隔绝的平和。
沈翩翩第一次来这里，不由得好奇的透过车窗打量四周。
“景色不错吧？”
旁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沈翩翩收回视线，正襟危坐。
“段家新开发的旅游渡假区，酒店、餐饮、温泉、水上乐园，一应俱全。”
男人这一刻语调懒散，就像在介绍别人家的产业。
沈翩翩讶然，能在市中心不远的地方开辟度假村，段家果然财力雄厚。
“你经常来吗？”
“医生可是很忙的。”
沈翩翩心想，既然那么忙，你今天还陪我耗了一天？
耳边突然插入一个声音，“我今天休假。”
沈翩翩看向身边人，一眼惊诧，难不成他还有读心术？
车一个拐弯驶入停车场，两人乘着光可鉴人的电梯来到了商场第三层。
很快，便有一名穿着制服的女孩上前迎接二人。
想来也是少爷提前安排好的。
二人穿过走廊，这里环境十分的幽静，大量的中国风装饰让沈翩翩频频侧目。
几从绿竹盆栽，令包厢更显幽雅精致，靠墙位置有个紫檀木玄关柜，上面摆着青花瓷，隐隐还有古筝的声音传来。
“就我们两个人吗？”
沈翩翩觉得这么大的地方，两个人吃未免显得太过空旷。
说句话估计都要用喊的。
“嗯，我们到小茶几上吃。”
段栩带她绕过屏风。
原来包厢里还有一处喝茶的休闲位置。
“就坐这里吧，还有表演看。”段栩说着，轻轻撩开窗边的帘子。
沈翩翩看到，原来楼下还有一个舞台，古筝的声音正是从那里传过来的，她眼底又多了几分新奇。
“直接上菜吧。”段栩看一眼服务员说。
沈翩翩回过神，偏头时正好对上段栩充满笑意的眼睛。
“我点的都是这里的拿手菜，你有需要忌口的吗？”
“没有，我不挑食。”
段栩低眸浅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沈翩翩定定地看着段栩，清澈的眼睛里再次闪过疑惑，“我小时候见过你吗？”
虽然段家和沈家有往来，但她一点也不记得小时候见过段栩。
“见过，我请你吃过饭。”
“几岁的事情？”
“大概……七八岁吧。”
沈翩翩凝眉想了一下，还是想不起有这件事。
“你这人狼心狗肺，不记得很正常。”
沈翩翩：“……”
包厢的门推开，一群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鱼贯而入。
每个人的手上都端着盘子，食物的香味充满整个包厢。
“菜上齐了，请慢用。”
服务员离开，沈翩翩看向桌面。
桌子几乎被盘子占满了，五菜一汤，菜的分量不多，做工都很精致。
“吃吧，不用客气，”段栩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沈翩翩的碗里，“石斑鱼是新鲜宰杀的，肉质鲜美。”
“谢谢。”沈翩翩说。
“喝红酒吗？”段栩问了一句。
沈翩翩猛地抬眸，“我不喝酒。”
段栩笑笑没说话，按下桌上的按钮，不一会，服务员推门而入。
“来瓶鲜榨橙汁。”
“好的。”
服务员拉上门走出去。
沈翩翩一脸拘谨，“我扫你的兴了。”
段栩耸耸肩，“医生本来就不能喝酒。”
“您明天还有手术吗？”
“我有两天假期。”
“哦。”沈翩翩不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段栩问。
“我想去做康复训练，争取明年回去上学。”
段栩低头，在手机上打字，一会儿抬起头说，“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康复师，到时你打电话预约时间，手机号我已经发你。”
叮——
手机进了一条信息。
沈翩翩将电话保存好，对段栩说：“谢谢段医生对我的照顾。”
吃完饭，二人走出包厢。
段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
他转身往一旁走去，似乎是工作上的事情，他神色很冷峻。
沈翩翩站在大厅，正打算找个地方坐着等他时，忽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