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看守所的铁门开了。
坐在角落，一条脚支在床上的段栩抬抬眼皮。
男警对他说：“有人来保释你，你可以走了。”
段栩板着脸，不疾不徐地站起身，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审讯室窗边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黑色的呢大衣衬的男人身形修长。
他手里夹着烟，但还未点燃。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眸。
窗外微光照在他的脸上，丹凤眼，高鼻梁，流畅明晰的下巴弧度，无不是上帝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二叔。”
段栩朝男人走去，与刚才的慢条斯理完全不同，脚步都轻快起来。
“帮你找了律师，签个字便可以走了。”段江峰淡声道。
段栩心情极度不悦，哼了一声，“二叔，我要告他们，好人坏人都分不清，我怎么看也不像个人贩子吧。”
段江峰拍拍他的肩膀，笑容很淡：“一切交给律师处理。”
办公室外，民警让段栩在口供上签字。
“律师已经跟我们解释过了，不过你应该第一时间将她带到警察局，她妈妈在电视台发布了寻人信息，饺子店老板才以为你是人贩子。”
知道他的身份后，警察也很汗颜。
“算我倒霉，是那丫头忽然冲出来抱住我的手臂，后来又说自己肚子饿。对了……她人呢？”
段栩问。
“走了，被她妈妈接回去了。”民警收起笔和本子。
段栩不甘心，问：“她没帮我解释？”
“她睡着了。”
“……”
段栩咬咬牙，真是个祖宗！
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上车后，段栩脸上却依旧阴云密布。
没想到他这辈子第一次进警局，是因为一个小女孩。
“她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头？”段栩撑着脸颊问段江峰。
段江峰揉揉太阳穴，“你不会真的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吧？”
段栩双手抱臂，眼里光影交错，“她把我耍的团团转。你看外面，天都亮了。人生第一次在警局过夜。能不难忘吗？”
最近，好像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找上他，他的心情简直就像世界末日一样。
段江峰往后靠了靠，勾勾唇角，“她叫沈翩翩，是你沈叔叔唯一的女儿。”
段栩难以置信地偏眸看向段江峰。
他知道沈月朗有一个宝贝女儿。
据说她出生时，沈月朗特地在国外买下了一个葡萄庄园，写了她的名字。
只是没想到，自己会在大街上捡到她。
“她有轻微的自闭症，你别怪她。”
段栩垂下长睫，“一点都不像。”
明明机灵的很，还能背下那么长的菜单。
段栩伸了个懒腰。
一夜没睡，他已经困极，靠着椅背，没一会就闭上了眼睛。
车窗外的天由红色变成了湛蓝色。
车后座上，段栩缓缓睁开眼睛。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了小时候的沈翩翩。
梦到自己第一次在警局过夜。
他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推开车门下车。
沙滩上，莫凛然正在支烧烤炉，看到段栩走过来，他掀起眼皮，“怎么不多睡一会？不是说做手术累吗？”
段栩拉开钓鱼凳，懒散地坐下，桃花眼带着一丝迷瞪。
“睡的不安稳。”
莫凛然鄙夷地哼道：“你这是养尊处优惯了，认床。”
段栩拿起旁边的啤酒，拉开铁环，仰头喝了一大口。
夜晚的海边风大，喝完冰啤酒，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莫凛然愉快地给烤串刷着油，肉在霹雳啪啦的火苗上慢慢溢出了诱人的香味。
“好香啊。”邹愉走了过来。
“那还用说，我亲手烤的，能不香吗？”莫凛然嘚瑟道。
邹愉瞥一眼段栩，声音温柔地能滴出水，“段医生平时喜欢吃烧烤吗？”
段栩还没回答，莫凛然已经插嘴道：“医生怎么可能吃这种不健康的东西？”
“偶尔吃吃也无碍。”段栩故意拆莫凛燃的台，朝邹愉微笑道。
邹愉被他的笑容恍了下神，呆住。
其实第一次看到段栩，她就被他高大清俊的外表，风度翩翩的气质吸引。
没想到这个人还是外科医生。
简直像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对于适龄女青年邹愉来说，段栩无疑是香饽饽。
“喂，清醒点，千万别被斯文败类给骗了。”
莫凛燃拿着一根烤肉串在邹愉眼前晃了晃。
邹愉打了他一下，“真讨厌！说什么呢？”
“你眼睛都看直了。”莫凛燃拆穿她。
女孩子脸皮薄，邹愉被他这么一说，脸瞬间红了起来，借口去拿胡椒粉走开了。
莫凛燃轻轻踢了段栩一脚，“你又来？”
“我干嘛了？”段栩一脸无辜。
“她可是我师傅的女儿，你别动歪脑筋。”
莫凛然知道这位少爷的魅力，他认识的女人中，目前唯一没有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只剩下沈翩翩。
段栩双手抄在裤兜，长腿朝前伸直，很慵懒的状态，看向莫凛然时，他眼底浮起一丝戏谑。
“你喜欢她呀？”
“没有，别乱猜，人家看不上我。”
原来是追求未遂。
段栩故意踢了踢他，“你妈没催你啊？”
同样是奔三的年纪，段家可是逼的他很紧。
如果不是他早有婚约在身，早被押去相亲了。
莫凛燃开了一瓶啤酒，叹气道：“怎么可能没有？我每个月被逼相亲的次数，比你动的手术台数还多。”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各自自嘲地笑了笑。
莫凛燃举起手里的啤酒，和段栩碰杯，“还是喝酒痛快，单身万岁，右手幸福。”
段栩嗤了一声，“老处男。”
莫凛燃睨他一眼，“难道你不是？”
段栩转移话题，“方姑姑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从现场看，目前没有任何疑点。”
段栩眯了眯眸，“难道你们没想过，她一个弱女子为什么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而且为什么要改名字？”
“像是在躲着什么人？”莫凛燃说出了段栩的想法。
“那她女儿呢？”
“还没消息？怎么？开始担心你的未婚妻了？难不成找不到她，你一辈子都不结婚了？”
段栩将啤酒瓶扔进旁边的垃圾袋，忽然俯身靠近莫凛燃，“所以……为了兄弟的幸福，能不能帮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