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该怎么做?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的手死死的抵在胸前,恨不得扒开自己的胸膛,将一整颗心都掏出来递到潘络的面前,好让潘络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爱她。
秦敬明颓靡的抬起眼睛,目光无神的看向潘络,脸上满是落寞的神情,看起来像一只受了重伤的野兽,孤独又让人心生畏惧。
“徐洲……对……还有徐洲……”
秦敬明飘忽的眼神一下子凝聚了起来,晦暗的眼眸里闪现出一点点希望的亮光。
徐洲。他还可以求助徐洲。
秦敬明慌乱的拿出自己的手机,指尖微微的发颤,有好几下甚至还点错了号码。
“嘟嘟嘟……”耳边传来电话里机械而枯燥的忙音,一下一下沉闷的敲打在秦敬明的耳膜上,让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一分钟可以过得那么漫长,漫长到他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静止了。
“喂?”接到秦敬明电话的时候,徐洲的脸上并没有闪过一丝的惊讶,甚至平静得有些反常。
从离开秦敬明别墅的那一天起,徐洲的心里似乎就一直在隐隐等待着这一刻来临。
他太了解秦敬明那样做背后的含义,也太明白这样的束缚会对潘络造成怎么样的伤害。
可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阻止不了。
于是,他退让了,他选择了等待,等待秦敬明自己向他伸出求救的双手。
潘络目光空洞,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的样子还不断的浮现在他的眼前,身为医生的良知告诉他,他必须要去拯救这个被秦敬明逼到无路可退的女人。)
“喂?”徐洲接起电话,冷静得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泄露出半分心急。
“徐洲,徐洲。”
徐洲还没来及开口询问男人打电话来的意图,秦敬明的声音便迫不及待的传了过来,低沉的语气里还带着隐隐的不安。
“怎么了?”徐洲从未听过秦敬明如此慌乱的语气,双手不由的紧紧攥成了拳头,强压下来的心跳又一次失去了平静。
难道是潘络出了什么事……a()
“你……你快来……”秦敬明用力握着手机直到指节发白,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磨砺出来一样带着无尽的哀伤。
“秦敬明。”徐洲的声音里透露出隐隐的担忧,恍惚间他又想起了那天深夜里秦敬明给他打的电话,一下子勾起了他不愿回想的记忆。
“你别动,什么都不要做。”徐洲急忙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歪着头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慌乱的穿着外套,一边大步的走出门去。
“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到。”在坐进车里的前一秒,徐洲稳下心绪对着电话那头的秦敬明冷静的说道,紧接着猛的踩下了油门,车子“咻”一声开出了诊所。
“……”
秦敬明在电话那头沉默的举着手机,没有应声,直到徐洲挂了电话,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为了潘络,他愿意等,多久都愿意等。
徐洲赶到别墅,冲进房间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了原地。
在赶来的路上,他就想过现在秦敬明和潘络的矛盾一定达到了不可调和的状态,等会不管见到怎么样的场面都要保持冷静。
可是当看到潘络被秦敬明绑在床上,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时,徐洲的理智还是“啪”一下断线了。
徐洲深沉的目光落到潘络面无表情的脸上,脖颈间厚厚缠绕的纱布一下子刺伤了他的眼睛。
秦敬明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这个瘦弱的女人不惜以死来与之抗衡。
“秦敬明!”徐洲怒吼着走到墙边,一把抓过秦敬明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阴沉的直视着他的眼睛。
“徐……徐洲……”秦敬明恍惚的抬起头,溃散的目光慢慢的凝聚了起来,在看清来人是徐洲后,黯淡的眼神里一下子燃起了亮光。
“徐洲……你……快……你快……”秦敬明伸手一把用力扣住徐洲的肩膀,力气大到徐洲微微皱起了眉头,口中似自言自语般急切的说道。
看着秦敬明挫败慌乱的样子,徐洲心中的怒火不由的褪去了几分。
这个威严到不可一世的男人何曾像现在这般惊慌失措过,就好像一个卸下了所有防备的孩子,只懂固执的抓住眼前的唯一的希望。
其实越是了解秦敬明的过去,徐洲就越是明白,那些残忍暴戾行径的背后都隐藏着幼时巨大的心理阴影,像挥之不去的梦魇一样紧紧缠绕着秦敬明无法入睡的日日夜夜。
被身边最亲近的好友背叛,被一直仰慕的叔父绑架,在暗无天日的郊外废弃仓库度过了黑白颠倒的七十二小时。
当终于等来秦家救援的时候,却看到自己的父亲将冰冷的手枪直直的对准了自己。
“我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你威胁不了我。”
秦黎冰冷的话语像一把刀狠狠的扎向了秦敬明幼小的心脏,让他一下子感到了窒息般的绝望。
“砰”秦黎面色冷峻的扣下了扳机,温热的鲜血顿时溅在了秦敬明惊恐的脸上,滚烫粘稠,一下子染红了他眼中的世界。
“啊……”随着秦岩瞪大双眼,面露不甘的应声倒下,年幼的秦敬明凄厉的大声尖叫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大人世界的残酷,还没来得及抽身后退,就被硬生生的逼到了血腥的角落,毫无还手之力。
面对秦敬明失控般的哭喊,秦黎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不做停留的转过身去,坐回了车里,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和秦敬明说。
秦敬明也忘了最后自己是怎么回到秦家的,只是当思绪再次被自己控制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带到了陌生的医院。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单,白色的窗帘,整个房间都是单调的令人感到绝望的白色。
秦敬明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目光怔怔的看着同样白得令人窒息的天花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站在床边的医生和护士不停的在说着什么,而秦敬明却一句也听不懂,耳边只有嘈杂的嗡嗡声在不断回荡,挑动着他脆弱的神经。
那时年幼的秦敬明像是在暴风雨中失去控制的孤帆,茫然的不知该往何处停留,甚至一度恐慌自己会被这场血腥的洪流吞噬殆尽,然而他还是从旋涡的中心逃离了出来,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了暴戾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