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乙看了一眼,就知道巨型章鱼正是先前同他接触过的那只,就海洋距离而言,这里离鲨鱼岛并不算太远,章鱼很可能是从那里漫游过来的。云乙有些好奇,段立群以及他的船员现今安在哉。
“保持潜艇不动,先等章鱼过去再说,在海底,我们不是它的对手。”上官开朗没有因为章鱼的出现,而变得惊慌失措,他的指令并没有错。
潜艇离海底还有些距离,此刻在海水里悬空停着。因为潜艇和巨型章鱼之间相对安全,潜艇里的几人没有害怕,相反正兴致高涨地谈论着眼前的怪兽,平时碰到这样一头巨型章鱼,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苏瑾转过头,用眼神示意着云乙,云乙点点头,表示自己在鲨鱼岛海底碰到的就是这个家伙。
潜艇不动,章鱼也不动,虽然照明灯不断在章鱼身上扫着。两者处在很微妙的对峙之中。
时间很快过去了十几分钟,潜艇里的人开始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吕立强开口道:“我们不能这样耗在这里,给我们的时间有限,再耗下去,就没法完成任务了。能不能绕开这个尖石林,从旁边过去?”
这话是问的云乙,那路线图是他画出来的,就看看除了尖石林,还有没有别的入口。
云乙摇了摇头:“尖石林下有一个通道,是进入蛟王墓的唯一途径。”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章鱼不走,我们就这样干耗着吧?”向洪文说道。
“我去看看吧,看能不能将章鱼引走。”云乙其实是想同章鱼再来次近距离接触,他总感觉章鱼是在等他过去。
“不行!”上官开朗立刻喊出来,他是这个小队的队长,虽然对莫名出现的云乙没什么好感,但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的话,责任全是自己这个队长的。
“我跟你一起去。”苏瑾没去理会上官开朗的话,云乙去向哪里,她一定会跟上。
“我再说一遍,不行!毛教授是怎么说的,一切要听从命令,你们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上官开朗很在意能不能确立威信,说话时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潜艇里一时没人说话,上官开朗对大家的“识相”很满意。他正准备继续讲一番大道理,苏瑾又开口了:“云乙,我们一起下去吧。”
这是在赤裸裸挑衅上官开朗的威信,让他完全接不上话。他本来就看云乙两人不爽,现在完全是暴怒了。
“去,去,去,你们知道外面那是什么东西吗,知不知道被缠上了,会有什么后果?你想让谁去救你们,你自己想死,一定要拖上大家给你陪葬吗?”上官开朗的话越说越难听。
苏瑾撇了下嘴,不以为意:“我不明白,你为何处处要针对我们。在船上的时候,就是这样。到这里,连诅咒都使出来了。”
上官开朗以同样的表情回应:“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现在就得听我的。”
云乙根本就没兴趣参与这样的争论,他走到放置潜水服的地方,开始穿戴起来。
“你要做什么!快住手!”上官开朗吼了出来。
云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睛不眨地看着上官开朗,直到把他看得心里发毛,才缓缓说道:“不就是不想承担责任么,你可以拿纸笔,或者让陶冬亦录像为证。我没空跟你在这里耗。”
云乙直白的话,并没有让上官开朗变脸,他反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纸笔。放下潜水服,云乙慢慢挪了过来,拿起笔在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上官开朗拿了纸后,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根本就不管云乙接下来要做什么。陶冬亦有些担忧地说:“还是一起集体行动比较好吧。”
“没事的,我和云乙就出去看看,不会有危险,等那章鱼走了之后,一会我喊你们过去。”苏瑾对陶冬亦的态度很好,不像对待上官开朗那般。
潜艇里这些人说话的时候,上官开朗连看都没看,自顾自在操作台上研究那些按钮,就算云乙和苏瑾穿好潜水服,进入加压舱后,他都没转过身来,仿佛这一切全然与自己无关。
潜水服还算先进,里面配了近距离通话装置,刚从加压舱中出来,苏瑾就开口了:“那个人是不是有问题?说变脸就变脸,怎么后来不找麻烦了?”
“谁知道呢,兴许人家就真的不想承担责任而已。”云乙一进入海水,就开动了喷射装置,不然的话,还算有些重量的潜水服,就会连着人一同带入海底。
“你去,还是我去?”苏瑾问道,她能用古武黑石赋予的感官,来镇住鲨鱼群,但是巨型章鱼明显具备灵智,她只能感受到,却不一定能指挥的了。
“我来吧。”云乙率先一步,朝巨型章鱼慢慢靠近。
潜艇里的四人,除了上官开朗,都趴在舷窗上,仔细看着云乙他们,陶冬亦开着高清摄像机,一边看着屏幕,一边透过舷窗看外面的动静。
巨型章鱼同潜艇之间距离不长,在云乙一点点靠近的时候,原先缠着尖石的触手,开始在海水中舞动起来。云乙还没到章鱼跟前,就感觉到对方的兴奋。
苏瑾没有跟上去,她在酝酿着威压,如出现不可控情况,这是最后的保命手段,她随时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面对巨型章鱼,云乙毫无心理压力,算起来,这是第三次接触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巨型章鱼的时候,云乙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想要得到他和苏瑾二人的段立群,很可能在鲨鱼群围攻之中,活了下来。
这样的想法没法得到证实,如果段立群大难不死,今后必然还有打交道的时候。
云乙靠近巨型章鱼后,那些在海水中舞动的触手,直接包裹住了云乙的潜水服,让潜艇里观看的几人,紧张地一时忘记了呼吸,他们心中只剩下惶恐,以为在解决掉云乙和苏瑾之后,接下来就要针对他们。
“叫他不要去招惹这个怪兽,非得不听,你们看看!”上官开朗冷笑了一声,他时刻不忘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
对于上官开朗的冷嘲热讽,陶冬亦瞪了他一眼,不管怎么说,都是同胞,犯得着这样生死相向吗?
巨型章鱼将云乙缠住后,并没有再乱动。苏瑾看得清楚,云乙的一只手,同章鱼触手上的吸盘紧紧贴住,然后就没了动静。
一直在期待爆发激烈争斗的上官开朗,一阵失望,不过他可不会故意继续恶言恶语,要知道陶冬亦的摄像机还在工作中。
此刻的云乙,处在非常玄妙的状态中。相比于第一次同巨型章鱼的接触,这一次给了他完全不同的感觉。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情况,既不是意识世界,也不是宝石空间那种维度,巨型章鱼事实上并没有明确地告诉云乙什么,相反几乎是一股脑将信息直接投射到云乙的脑海之中。
南海蛟王墓,确实有这样一个地方,并且入口处就在尖石林下方。不过,跟云乙料想有差的是,蛟王墓里并不存在什么鲛人,也没有超出常识范围的稀奇存在。要是深究起来的话,蛟王墓准确的名称应该是蛟龙侯王墓,巨型章鱼给出的信息里,并没有关于侯王的详细资料,只知道这座海葬墓里藏着天大的秘密,一旦开启,将荼毒生灵。
云乙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样的东西面世,能够做到“万物死”那样的地步。假使历史上真的存在过这样的物品,各类文献中应该有所记载,但是从没听人有过这方面的讲述。人们在古籍中忆古抚今,多的也是一份追寻历史真相的乐趣,可不是为了刨出恐怖物品。
这些疑问,并没有从巨型章鱼那里得到解答。章鱼只会传达信息,云乙没有发现足以进行对话的那种自主意识,这方面来讲,放养的那只红羽黑鸦要更有灵性得多。
和其他短命的章鱼不同,这只巨型章鱼已经在海底活了几十年,期间寻找过很多人,希望传达出信息,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那些接触过的人,要不直接因为惊吓溺水而亡,要不匆忙逃脱只求活命,章鱼孤独地带着自己的使命,在海水中游荡了很多年。
云乙很能体会这种孤独感,说起来,他在这方宇宙,也是一个孤独的存在,并且同样背负着某种使命,当然这样的使命感是云乙自己想要承担的。
巨型章鱼在传输完信息后,将选择权交给了云乙,要不要带人下到蛟龙侯王墓,它都不会再干涉。现在对它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继续游荡,而是找到安静的海底一角,度过余下的生命,它能感受到,自己大限将至。
章鱼触手一根一根从云乙的潜水服上松开,潜艇里的人明显送了口气,除了上官开朗,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
松开云乙后,巨型章鱼选了个方向,快速地远遁,有时候将麻烦告诉另一个人,就能很好地转移麻烦,毕竟,守护或者开启侯王墓,现在已经成了云乙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