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宁继远突然停下了动作。

    我愕然的发现,我居然把心中最深处的想法说了出来。

    苏筱筱是我们之间的一根刺,一提到她,宁继远必定会生气,而我……永远不能释怀。

    宁继远哑声道:“悦悦,你一定要揪着苏筱筱不放吗?”

    我感到心脏深处传来一阵阵电击般的刺痛,我颤抖的说:“我放不下。”

    我没那么大度,忍受她和我最爱的人有了孩子,或者,我更加不能接受的是,他们两个人也产生过爱情、互许终身。

    这是背叛,也是不忠,然而我又不能在我缺席的那六年里,强迫宁继远一直爱我。

    爱是不可控制的。

    如果我出狱后不再插手,也许他们会有一个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可是,苏筱筱死了,连同他们的孩子。

    我猜这就是宁继远回心转意的原因。他再也不能爱苏筱筱,于是把这份感情重新嫁接到了我的身上。毕竟,我的心脏不属于自己,而是苏筱筱所有。

    他早就变心了。

    这使我感到绝望。

    宁继远从我身体里抽身而起,他还没有释放,却失去了所有的热情。

    “你放不下,我能怎么办?”他低嘲了一声,抄起衣服转身进了卫生间,很快便响起水声。

    独留我躺在床上,身子酥软,还未攀上巫山,就被不屑地甩下。

    像是条被扔上岸的鱼,太阳暴晒着,濒死。

    宁继远穿好衣服从浴室中走出,他冷淡的瞟了我一眼,嗤笑道:“怎么?没缓过来?”

    我知道这样很丑,我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而他衣服笔挺整洁。

    我只能扯过薄被遮盖住赤裸的身躯,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下来,洇湿了一小片。

    “你哭什么?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么?”宁继远发狠的问,“你就是不想让我碰你对不对?”

    误会更深了……

    我无力的捂住脸,很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宁继远,不是这样的,我提起苏筱筱,只是因为一时冲动。

    因为我吃她的醋。

    但是面对宁继远冷漠而薄情的态度,我说不出口。

    宁继远沉默了一会儿,转身摔门而去。

    我抱着被子哭了一个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睡去。

    从此之后,我和宁继远的关系重回冰点,他依旧出入别墅,但是很少和我交流。

    然而,我们在宁父宁母的面前,表现的恩爱如初。

    每次和宁父宁母聊天,从宁继远口中听到他关于结婚的畅想,我的心就鲜血淋漓,同时又感觉到十分讽刺。

    结婚请帖已经发放,婚礼不可避免,成为一对怨偶,也许就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宁继远,这是你的初衷吗?

    我们为什么要彼此折磨呢?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宁继远的商业伙伴举办酒会,邀请他出席。由于我的身份是宁继远的未婚妻,所以邀请函也发到了我的手里。

    我想要称病不去,却被宁继远无情拒绝了:“你想要他们全都知道我和你不睦吗?”

    我硬着头皮,说:“我都听你的。”

    我已经不想再和他吵架了,我和他都需要冷静。至于这样下去的结果是彻底决裂还是和好,我没有把握。

    但是无论怎样,我都不想再从他的眼里看到对我的嘲弄。

    保姆拿了一件还未拆封的衣裙给我看,是香奈儿的高级定制款,短裙垂到膝盖,往下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腿,背部裸露,肌肤细腻而有光泽。

    大方,得体,优雅。

    我的身材不算火辣,但这件晚礼服却十分贴合我的气质,满满的高级感。即便是走在美女如云的红毯上,也能从中脱颖而出。

    除了宁继远,没人能这么了解我该穿什么。

    然而这般熟悉的两个人,如今在一起,气氛却尴尬无比。

    在去酒会的车里,他警告我:“不要太放浪形骸。”

    我苦笑:“知道了。”

    宁继远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意我的说辞,但是也没说什么。

    他该不会希望我和他呛声吧!我已经表现的足够体贴。

    下车的时候,宁继远轻轻捉住我的手。我愣了一下,本能的想要抽回手,却在触及到他的目光时忍住了。

    身边迅速围拢了一群我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面孔。

    他们和宁继远寒暄,说些客套的恭维,又夸赞我知性优雅,是妻子的合适人选。

    我的指尖僵硬冰凉,却一直被他紧紧握在手里。

    他轻笑着对旁人说:“谢谢,我的婚礼到时候各位要来捧场啊。”

    “一定!一定!”

    他的笑容很浅,但是却非常真诚,如果不是知情者,真的会以为他爱我爱到发疯。

    天生的演员。

    我心思如同翻江倒海,记忆抽回到六年前,那个时候,他的温柔和深情,是否也是错觉呢?

    我不敢深究,生怕这些年一直支撑我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

    衣香鬓影,热闹而虚荣。辉煌又灿烂。

    宁继远端起酒杯和人交谈,我只躲在一旁,捡起桌上的小点心放入口中。

    “宁继远真的要结婚啊,不敢相信呢!”

    叽叽喳喳地,我淡淡瞟了一眼不远处三五成群的女人。

    “据说他未婚妻进过监狱,宁继远等了她六年!”

    “好深情啊!”有人羡慕。

    “有什么用!苏悦悦是个不能生子的,这算作残疾了吧。”刺耳的声音响起,压过那些嘀嘀咕咕。

    她们显然不认识我。

    被叫做残疾,我眼神一凛,抬头看去,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轻捂红唇:“我倒想知道,宁继远能有多么深情。”

    她拢了拢一头光滑的卷发,向宁继远走去,露出一个非常具有女人味的笑容。

    “宁先生?”她举起手中的红酒杯,轻轻晃了晃,“我敬你。”

    她的眼神藏着勾魂夺魄的醉人笑容,故意挺了挺丰满的胸脯,男人是很难拒绝这等尤物的。

    宁继远微微偏了偏头,他看了我一眼,又错开目光。

    他对那个漂亮的女人露出迷人的微笑,眼帘低垂,含着暧昧的气息:“谢谢。”

    我的指甲扣进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