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狱这么久，姜书媛再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是温承带着来探视她。小乖满一岁了，贴在玻璃上用小手兴奋地拍打，对着温承手中的听筒软软地喊妈妈，虽然发音还有些不清楚，却足以惹出姜书媛的眼泪。她握听筒的手轻轻晃着，身体也跟着颤抖，红着眼，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小乖不像一般的宝宝那样胖乎乎的，而是有些瘦，但眼睛又圆又大，看起来十分活泼可爱，乖乖地任温承抱着，摇头晃脑的。
姜书媛也趴在玻璃上，把手印在上面，对着孩子的小手。
小乖这才发现自己触不到妈妈，不禁有些伤心，嘴角也撇下来，委屈地喊叫了几声。
“小乖我的小乖”姜书媛有好多话要对她的小乖说，却哽咽着说不出来。
温承不忍她伤心，开口安慰她：“书媛，你别太难过。我会常带小乖来看你。等你刑期到了，我们一起过来接你回去。”
姜书媛怔怔地望着他，不知该说什么。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浑身透着冷气，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了一点。
她爱过他很久，也恨过他很久。可是曾经的恩怨渐渐变得遥远，看着小乖在他的照顾和陪伴下越来越健康，她不想再固执地去恨他了。
“你不能原谅我没关系，我可以理解。但是儿子是我们两个人的，对吗？”温承看她的眼神甚至有些不自信，毕竟，他觉得自己还是没有脸面对姜书媛。
“小乖一直是我在照顾，他很依赖我。而你是他的母亲，你想他，他也会想你。”
温承知道自己在姜书媛心里已经没有什么地位可言了，但是孩子她是十分在乎的。在监狱这么久，孤单寂寥，她一定加倍思念她的小乖。现在这世上，她最挂念的也只有小乖了。
小乖是她想要尽快出去的动力。
“书媛，你以前说小乖没有大名，我给他想了一个，想来问问你看怎么样。”
“你说。”
“叫温司宇。”
姜书媛难得露出了极浅的笑：“挺好的，就这个吧。”
探视要结束了，姜书媛有些不舍地扣上了听筒。扣上的一瞬间，小乖忽然把头埋进温承脖子里哭闹起来。
温承有些无可奈何地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小乖你要乖，过些天就又能见到妈妈了。”
被狱警带走时，姜书媛还是不停回头看着她的小乖，眼泪再次悄然地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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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零七个月的刑期终于到了，姜书媛收拾好东西准备出狱。
温承像之前说的那样开车带着小乖接她回家。车上，姜书媛和小乖挨着坐后排。小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姜书媛，大声喊“妈妈”，声音稚嫩却清晰。这一声“妈妈”像是重重的一击，击在姜书媛心上，让她又酸又痛。她强忍住眼泪，伸出双手拥抱她的小乖。
时间过得真快，在狱中的这些时日，小乖又长大了一些。
她不想在孩子面前落泪，于是在心里不停提醒自己，这个孩子只跟过她十几天，感情不深也是理所应当的。她没有对小乖尽到母亲的全部责任，没有资格要求小乖接受她。反正她不在的日子里，温承已经将他照顾得足够好。
况且有个杀过人的妈妈，他会讨厌吧，会被别人看不起吧。
所以，她只要看到他过得好就满足了，哪怕是在无人知晓的远处。
姜书媛的不对劲，温承不是没有感觉到。他偏头询问：“书媛，待会晚饭我们做可以吗？”
“不不用了，你带小乖回去吧。”姜书媛有些低落地低下头看着衣角。
“为什么？你一个人去哪？”她的回答出乎意料，温承有些许不快，声音低沉下来。
“我去找我朋友。”
其实仔细想来，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去。虽说是朋友，也不知道家里方不方便借住。
“你明明有自己的家，为什么还要找外人？你也知道小乖想你，难道你不想陪他？”温承皱了眉，说话的语气冷下来。他的脾气并不好，这两年为了姜书媛的案子他不知道有烦躁。很多次想要发怒，却也因为明白自己对于姜书媛来说可有可无，才只好忍下去。
敢随便发怒，一定是因为有人在意你，不管是因为什么。否则，就会变成你一个人的尴尬。
听到姜书媛的回答，小乖眼神从下往上看着她，小嘴撅起来，伸手小手拉她，可怜巴巴地撒娇：“小乖想要妈妈陪！”
姜书媛缩了缩自己那双粗糙得已经磨出茧子的手，生怕小乖嫌弃，犹豫几秒后，终于还是伸出去轻轻拉住了小乖的手。
“书媛。”
“嗯”
温承努力让自己脸上呈现出自然的笑意，故作轻松地说道：“跟我回去吧，我给你做你最爱的辣子鸡。上午我带着小乖去买菜，辣椒都是他自己挑的，你确定不尝一尝吗？”
他想要靠自己说服姜书媛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害怕被拒绝，只能用儿子来诱导她。出狱的时候愿意让他来接，也是因为有小乖在而已。
听到熟悉的菜名，姜书媛愣了神，回想起以前的种种，鼻头有些发酸。
辣子鸡是外婆的拿手菜。
以后外婆身体越来越差，受不了辣椒呛人的味道，就没有再做了。
她在公司餐厅吃饭时，总觉得餐厅的菜没什么味道，所以吃得少。温承曾经问过她：“为什么总是吃这么少？不合胃口吗？”她笑着吐吐舌头：“我好想外婆做的辣子鸡，味道超级棒，很下饭的！这里的菜味道有些淡，所以”
过了一星期，餐厅推出了新菜品，竟然就是辣子鸡。她开心得不行，总要点一份辣子鸡，对着温承称赞：“老板，这个辣子鸡味道真棒，差一点就赶上我外婆的手艺了！”
“还比不上你外婆做的？我们这的厨师都是很有名声的。”温承眯起眼睛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的话让温承有些失望，她笑着解释：“我知道啦，大厨们做的很棒，只是对于孩子来说，妈妈做的菜一定是最美味的，”她短暂沉默了几秒，“因为我从小跟着外婆长大，所以在我心里，外婆的菜最美味。所以这些大厨能排在外婆后面也很棒的！”
听完她的解释，温承满意地点点头。
回忆完过去，姜书媛心里有些伤感，于是低下头轻轻笑了：“是吗上一次吃都忘记是什么时候了。”
外婆过世以后，就没有人给她做辣子鸡了。有时候去餐馆看到菜单上的这个名字，也会百感交集，忽然地难过起来。
“待会就尝尝我的手艺，或许你会觉得我做的比公司的那帮厨师还要好，能排在你外婆后面呢。”
姜书媛偏头看向小乖，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慰藉：“好”
没有说出口的，是那句“谢谢”。
谢谢你照顾小乖，让他越来越健康，越来越活泼。
温承带着小乖住在自己的别墅里，一千分一万分不希望让温家人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