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晚扶了扶头上的流苏步摇,欢快的跑过去。
“你回来接我?”
终于良心发现了,还不是完全无可救药!
陆惊羡冷冷瞥了她一眼,“那倒不是,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蠢到被欺负。”
“怎么可能!”钟明晚冷嗤一声,“看戏的时候还要跳到戏台子上跟着一块儿演?我疯了吗?图个乐子罢了。”
陆惊羡闻言,终是泛出一丝笑意,“呵,还不算傻。”
这边两人旁若无人的闲话,那边的两人却呆若木鸡。
徐柔一见车厢里头的人,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嚅嗫开口,“小……小王爷……”
裴子期也微微有些诧异,漆黑的瞳仁变幻不明,就连负在身后的手也无声握在了一起,却不得不颔首行礼。
“陆……”
“我让你说话了?”陆惊羡突然开口,凉凉打断他。
这声音太过寒厉,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就连钟明晚也没能逃过,被吓了一个激灵,以至于裴子期说的什么也没听清。
干啥呢这是?一惊一乍的。
只有柴冲默默无言地撇撇嘴。
这裴子期还真是蛇头上揩痒——自己找死。
他家主子的名字如今就是个禁忌,让钟家小姑娘听出来了那还得了。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没听明白,你们想让谁道歉?”
玩味的笑容挑起,目光落在徐柔苍白的脸上。
“只是鞠躬道歉,还是要下跪赔礼?”
徐柔吓得三魂没了七窍,哪里还有方才的气势,嘴唇颤抖地嚅嗫道,“没有,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陆惊羡随手掸了掸锦袍,“听说你对谁带她来的这里很感兴趣,是我,你是有什么指教么?”
徐柔脸色更加难看,她拼命的摇头,双手紧紧的揪住裙摆,“不……不敢。”
陆惊羡冷漠的移开眼睛,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她的施舍。
“她到底是谁?”
“……”
钟明晚暗暗掀了掀眼皮,连人是谁都不知道,还说教了这么久?
她侧掌凑近他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是太师府的嫡孙女徐柔。”
温热的气息拂在陆惊羡耳边,带着少女甜甜的芬芳,挠得他心痒难受。
他微不可查的僵了僵,转瞬间又恢复了自然。
“原来是太师府的人。这倒有趣了,徐太师在朝堂上抨击贪官污吏倒是有一套,便是如此教导自家后人的。”
钟明晚笑眯眯的添油加醋,“可能是舍小家,为大家。”
陆惊羡嗤声懒懒道,“嗯,是该上表朝廷,传颂一番。”
这明里暗里的讽刺使的徐柔面如金纸,抖如筛糠。
太师府家教森严,若是她的所作所为被祖父知道……
裴子期嘴唇抿得紧紧的,犹豫了许久,才试图张口。
“二公……”
陆惊羡一记眼刀飞过去,将他后面的称呼又吞进了喉咙,只剩下后面半句话。
“今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裴子期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
陆惊羡狭眸眯起,似笑非笑,“有没有误会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顿了顿,“裴子期,你满腹经纶也好,才高八斗也罢,做学问之前还是先学做人吧,裴家现处什么位置你心里有数,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自己多掂量掂量。”
裴子期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尽,拢在袖管里的手捏得泛白。
“还有,管好你们裴家的狗,下次再犯到我面前,就不止这次这么简单了。”
陆惊羡依旧含着淡淡笑意,可飞扬的眉目上挑着,笑起来的时候,黢黑的瞳仁寒芒毕露,宛如恶犬。
裴子期不由自主地呼吸一滞,唇抿的更紧。
陆惊羡懒得多说,敲了敲窗口,看着游神天外的某人,“不上车还等什么?”
钟明晚对上他的眼,才元神归位,“哦哦,来啦来啦。”
说罢,犹如一只小狐狸,灵巧地窜到马车上去。
“这个时候还在走神?”陆惊羡斜睨着她。
“哪有。”钟明晚脸上笑意掩不住,乖巧的钻进车厢里。
天晓得,她刚才真不是在走神,只是单纯的觉得她看上的男人帅呆了,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华。
“襄郡王威武!我对你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她脸颊浮红,娇艳若桃花。
“你能不能换个称呼?”陆惊羡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钟明晚挠头,“啊,要不叫那什么,叫宴哥哥?”
“谁?”陆惊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险些将手里的茶盏捏碎,俊脸更加阴沉,“还是算了。”
钟明晚长舒一口气,还好他不喜欢这个称呼,若以后要真这么唤,不要说是他,她自己都觉得很怪怪的。
即使这般,她俏皮的弯起唇角,继续调侃,“算了是什么意思?觉得我的称呼不好听,那我还可以再换呀。”
陆惊羡烦躁道,“你若再不闭嘴,我现在就把你扔下车去,你接着陪他们玩吧。”
终于,钟明晚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再让她看到那对狗男女,她保不准就真的吐了。
“你手里抱的是什么?”陆惊羡突然注意到什么。
钟明晚抿着小嘴不说话。
“说话。”陆惊羡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你不是让我闭嘴嘛,我谨遵襄郡王殿下的吩咐。”钟明晚笑语晏晏。
陆惊羡锁紧她的眸,钟明晚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嘿嘿嘿,其实,这是符大哥的披风。”
钟家和定国公府走的近,还是姻亲,钟家二公子又与符家长子是同胞同袍的好兄弟,陆惊羡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她口中的符大哥是谁。
他眯了眯眼,“他的披风为何在你手里?”
“就是……”钟明晚刚要解释一番,回味道路惊羡的眼神,顿时转了个弯儿,“可能是他不小心丢下的吧。”
“丢到你身上了?”
什么就丢到我身上了?我根本从头到尾没有披过好吧。
钟明晚想反驳,又突然顿住。
咦,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是吃醋了吗?
钟明晚心中狂喜,开始疯狂的酝酿词汇。
“不干不净的东西,也敢拿到我车上来,你若不想待在这里,大可以让他送你回去。”陆惊羡蹙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