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睡一会儿吧。”
齐延看着她眼中的血丝，忍不住又来劝了一遍。
慕寒将目光从奏折上收回，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懊悔。
“是朕这几年收敛了暴虐的性子，所以让他们忘了朕的铁血手段，竟然连刺杀这种事都敢做出来了。”
处死的那些人虽不是主谋，可终归是有了二心的帮凶。
而那主谋之人……
看着她眼中满满的无奈与无力，齐延退后一步，跪倒在她脚边。
“皇上，有些话，奴才憋了好些年了，您这些年为了他人殚精竭虑，处处忍让，也该为了自己活一回了。”
他跟在皇上身边，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看的清楚。
不说以前，就近一个月的几件事，哪一件能跟凤熹宫那位无关。
“为自己活一回……”
十三年来的种种在脑海中闪过，慕寒眼中染上些许迷茫。
若是现在为自己活一回，那她这十三年来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起来吧，朕有些饿了，让人熬些粥送进来吧。”
“您……是。”
知道自己劝的没有用，齐延无奈的摇摇头，起身退了出去。
他一走，慕寒收了奏折，将目光落在榻上之人身上。
那一巴掌她打的极重，过了这么久，脸上的掌印依旧清晰可见。
想着他说要为她撑起一片天时，那眼神中的坚定，慕寒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那时，她的眼神也同他一样，对着镜子告诉自己，要为慕泽扛下一切，护他一世安好。
“顾挽卿，你可不要，重蹈朕的覆辙……”
纤细的手指，不自觉的朝着他脸上的掌印靠近，却猛地被他抓在手中。
“皇上，有刺客，快走……”
慕寒微微愣了一下，想要把手抽出来，可看着他额头上的汗珠，终是没忍心。
一只手被他抓着，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帕子，小心的帮他擦着汗。
顾挽卿醒来的时候，看到她坐在榻边如此动作，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光亮。
慕寒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醒，下意识的抽出手，起身退了两步。
“皇上……”
顾挽卿的眸光瞬间暗了下去。
胸口处是为她受的伤，脸上还带着她打出的掌印，此时眼中满满的都是失落……
慕寒于心不忍，终是放柔了声音道：“朕方才，不是故意为之。”
顾挽卿看着她脸上的不自然，片刻后便恢复了往日那温润的笑，撑着一只手就要从床上起身。
怕他伤口裂开，慕寒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只是一下，便让顾挽卿眉眼间尽是笑意。
起身跪在榻上，恭敬的低下头，“皇上，臣不胜酒力，那日在酒馆中说的都是醉话，您就权当臣是在耍酒疯，发配雍州的圣旨……”
说着，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见她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继续往下说。
“雍州路途遥远，臣本就体弱，路走多了都要喘上好久，现在又受了伤，实在经不起舟车劳顿，咳咳咳……”
耍无赖还不够，竟然还装起柔弱来。
若是身上没有些功夫，如何能离得那么远，还来得及替她挡下一剑。
慕寒看他咳的假到不能再假，一时竟有些想笑，却还是忍着笑，冷着脸看向他。
“此事，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谢皇上。”
顾挽卿立刻笑着谢恩。
既然没有立刻下旨，等以后再说，那就是要不了了之的。
“皇上，粥熬好了。”
齐延端着粥进来，见顾挽卿醒了，盛好粥立刻识趣的退了下去。
慕寒一看，他倒是会做事，盛好了两碗放在桌上。
自己的近侍偏向着旁人，慕寒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小气，假装看不到那第二碗粥，自顾自的喝起粥来。
顾挽卿把她那些小心思看的清楚，眼底的笑意更甚。
在他面前不再是冷酷的帝王模样，而是多了许多的小脾气，这是好事。
“皇上，臣也有些饿了。”
他倒是一点不见外，不给他还自己开口要。
慕寒看了他一眼，只见平日里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此时捂着肚子，可怜巴巴的盯着她手上的粥。
“皇上，御膳房熬的粥，好喝吗？”
慕寒险些笑出声，刚弯一下嘴角，立刻压了下去。
“不好喝。”
“……”
顾挽卿被噎的嘴角抖了抖，刚想再喊饿，慕寒就端着另一碗粥走了过来。
“太难喝了，朕喝不下，别浪费了。”
眼看他又惊又喜的接过去，笑的如同孩童一般纯粹，慕寒也跟着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