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樱犹豫了很久，还是点了头，她和傅景的对话在我如同天书，我茫然地问：“那个她是谁？”
“虎哥的把兄弟，毒龙。”武樱叹了一口气，“虎哥过世以后，我们两家就不来往了，那个畜生把毒龙家也得罪了，害死了毒龙的儿媳妇，我这张老脸实在丢不起，只能切断了和毒龙的来往。”
“那找他就能护着墓地了？”我挠挠头，没听懂。
武樱眼里没什么光芒，“只能试试了。”
武樱让我和傅景回去帮她拿个电话本，在他们那个年代，手机还是大哥大，电话不是用存在手机里的，而是记在电话簿上，除非背下，不然每次打电话都得拿电话簿翻啊翻。
“阿景，你怎么知道那个毒龙？过去的人起名字都是这样的吗？怎么跟以前的港片里的老大一样。”我嘟囔道。
傅景嗯了一声，“我听过爷爷讲北城的故事，那个年代的事精彩程度，不亚于所谓的上海滩，毒龙和武奶奶的丈夫虎哥也是当年赫赫有名的龙虎兄弟，一切的翻篇都是因为虎哥有了武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我拧眉，不去多问，事实上也没什么好问的，当年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现在想来应该不会太差，江湖讲究论资排辈，就算虎爷不是遵守江湖规则的人，他也不见得能一手遮天。
拿了电话簿，武樱亲自打电话给毒龙。
我和傅景都在外面等着，这种老相识聊电话，我们听着也不方便。
电话讲完，武樱让我给她准备了旗袍和化妆品，她说她要亲自去见毒龙。
武樱的一只手不利索，但是好在还有一只手是好的，我看她对着镜子描眉涂唇，模样认真，形式庄重，等我帮她穿上旗袍，再照她的话替她挽发，不一样的武樱呈现在我的眼前。
虽然年华已逝，但是风韵犹存。
我让她穿平底鞋，老太太非不愿意，死活都要穿那个方跟有带子的鞋，要绒面的，黑色的。
我和傅景陪她去见毒龙，地点在一家六星级酒店的包厢。
我们先到的，武樱端正地坐在位置上等毒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姿态一如刚开始一样优雅庄重，老一辈人的气质是真的好，武樱就是我心中美了一辈子的女人。
毒龙来了，白发全部往后梳，一根都不带跑偏的，神色衬衫扎在西装裤里，站如松、坐如钟，气度不凡。
“弟妹，好久不见了。”
武樱红唇微抿，“说来惭愧，龙哥，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想找你帮忙，我想联合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和地位，号召所有人来抵制武章那个畜生的不孝行为。”
毒龙的脸紧皱在一块，“你应该知道，我不问这些事已经很多年了。”
“龙哥，虎哥走了那么多年，我不想到现在让他不得安宁，我求求你了。”武樱说着就起身了，双膝弯曲，要不是我在旁边扶着她，估计她就跪下了。
武樱一辈子都是靠着一根正直的脊梁活着，脾气火就火了点，爆也爆了点，我没想到活到这把岁数，她还能能屈。
毒龙不为所动，“我和虎弟情分不薄，但是你儿子绑走了我的儿媳妇，把她玩弄致死，让我丢尽了颜面，我儿子到现在脑子都不太正常，现在连个后都留不下来，我没捏死那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儿已经是给虎弟面子了。”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龙哥，你帮我保住虎哥的墓，武章任你处置，他不是虎哥的儿子，更不是我的儿子，你看行吗？”武樱说这句话下了多大的决心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的心一定在滴血。
再怎么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能不疼。
“好，这可是你说的，从今往后他在我手上是死是活，我都没有对不起虎弟，对不起我们的兄弟情分。”毒龙一拍桌子。
武樱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毒龙说了句保重身体就走了，我和傅景全程都没说过话，而武樱更是久久说不出来话，一辈子活到现在，走到这步田地，苦了她老人家了。
我和傅景把武樱送回医院，我给她卸妆洗脸，伺候她重新躺回床上休养。
回去的路上，我还是有些担忧，“阿景，你说那个毒龙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就算当年狠厉害，跟他起名的虎哥不还是被亲儿子害死了吗？我觉得像虎爷那样六亲不认的人，才是真的可怕。”
“只能看情况，说不准。”傅景揉了揉我的头，“脑袋瓜子少装点事，怀着孕就得不要操劳，吃饱了睡，睡醒了吃。”
“我又不是老母猪。”我翻了个白眼瞅着他，他勾唇轻笑，手上的动作轻一下重一下地捏着我的脖子，还挺舒服的。
晚上霆声跟我们睡的觉，早上四点钟，这孩子就醒了，一直闹人，不把大人闹醒不罢休，我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把霆声抱起来。
“我来，你睡吧。”傅景接过霆声，我实在太困，头一沾枕头就又睡过去了。
不知道傅景被缠磨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他还在拍着霆声。
“睡着了？”我问。
“刚睡着，嘘。”他的眼袋都出来了，“我再睡一会。”
我点点头，也躺下，陪着他睡，我不想因为我起床发出声音惊扰他的睡眠。
等他回笼觉睡醒了，霆声也醒了，我们轮流抱着让对方去洗漱，吃完了早饭再去医院，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九点多钟了，武樱说早上佣人来给她送过饭了。
我忘记这茬了，我想可能是傅景吩咐的吧，知道我们会起得晚。
过了几天，武樱可以出院了，我和傅景把他接回家，又把医生的话传达给佣人，结果还是不放心，打算给武樱请一个专业的护工，佣人毕竟不懂护理常识和医药常识。
武樱没有意见，我们就去做了，这样的话有人能把武樱照顾好，我和傅景也能走得安稳一点，不然心里总是内疚，放不下。
刚请来护工，我们决定要回南城，噩耗就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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