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条命!?”
顾卿尘想要起身,结果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只能趴在地上望向了那声音的源头。
除了那隐隐约约的火光之外,她根本就瞧不见任何东西。
“幸亏啊!为师医术好,不然靠着那京城的坡脚大夫,早就把你救得去见阎王了。”
原来是师傅!
顾卿尘瘫在了地面上,仰着头朝着他那方向眨着无神的眸子。
“怎么还学起了小童撒娇不肯起来!”
林先生嘴上调侃,可脚步不禁加快跑到了顾卿尘的身旁将人给放在了床上,两指一合,一股气流吹向了屋中的烛台之上。
“噗嗤——”
烛台上的烛芯断掉,整个屋子都变暗。
顾卿尘拧起了眉头。
“先生!你为何要把灯熄灭?”
林先生心里稍微一放松,却瞧着顾卿尘朝空气说话。
屋子灯火灭了,可依旧能借着窗外的月色瞧人,最起码能瞧见人所在的地方。
“睡觉的时候你不把灯都灭掉?你先歇息,为师替你瞧瞧那胥穆宸在后厨做的当归生姜羊肉汤煮好了没”
林先生嘲道,手脚轻缓地将被子给顾卿尘掖上,便轻手轻脚地朝屋外走去。
顾卿尘将头转向了那脚步声处,眉头拧起,将桃花眼睁得眼角开始发疼,也瞧不见任何一物。
这毒不禁禁是攻心,更是钻进了她脑子里。
我说这脑子平日里什么也记不起来,忽地就记起了东西,可却是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根本就连不成一片。
顾卿尘有些懊恼的用手捶着脑袋,可是脑袋没捶疼,倒是动手使劲让她大口喘气,不过……她的记忆里真的有长相和胥穆宸相似的小孩。
她差点杀掉了他,不对——是她把人给救呢?
模模糊糊!还不如不记起来。
熄灭的烛台又给点亮,一道身影坐在了顾卿尘的床边。
熟悉的如竹般清冽的香气跑到了鼻腔中。
“表哥!”
顾卿尘唤道,死气沉沉的双眸中仿佛又出现了亮光。
“眼睛看不见了吗?”
胥穆宸温热的手覆在了那双桃花眼中,镇静的语调却掩盖不住从他手上传来的颤抖感。
头上盖着暖暖的东西,让人不禁感到更加的困倦,若不是耳边响起话语,顾卿尘定会直接睡过去。
“还好吧!能看见光!”
顾卿尘颇为轻巧的说道。
覆在眼上手迟迟不肯离去。
倒是顾卿尘将手抬起拉住了胥穆宸的手腕往外一扯,睁着无光的桃花眼朝他一笑。
“听先生说表哥煮了汤,不如端来给卿尘喝,正好我一日就午时吃了一顿后就滴水未沾。”
“来来!吃饱了才有力气!”
林先生一把挤开了胥穆宸,摇起了汤水就要往顾卿尘嘴里送。
“先生!”
胥穆宸按住了他的手腕。
这小子!顾卿尘难不成就不是他学生呢?护崽子也不是这样护得。
胥穆宸将仰躺着的人儿涌入怀中,还不忘仔细地将被角给掖好,这才朝着林先生伸手。
林先生……
“拿去!赶快拿去!”
“先生你莫要怪我多事,躺着喝会呛到的。”
“不!是为师待在这里才是多事!”林先生赶忙调侃一说。
“哈哈——先生——”
顾卿尘被这一逗,口中的汤水直接呛了出去。
胥穆宸冷冷的目光一下落在了林先生身上。
嘚!有了媳妇忘了师傅的货!
林先生鼻尖传出了不满的哼气声,抬手往前一送,结果被胥穆宸给躲开。
“我这是在瞧病!难道喝了你这个汤就能把病治好不成?”
胥穆宸抿了下嘴角,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紧张,走神地一勺一勺地往顾卿尘的嘴里喂着汤。
顾卿尘也不想提醒,难得人糊涂一回瞧着也是一种乐趣,便张着小嘴一口接着一口的喝。
真不拿他当外人。
林先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连手上扯着自己的山羊胡也没有发现,一根胡须落手,疼得他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你在喂下去,人没喝饱汤,就先被你给呛死了。”
林先生绝对不会承认这是他在报复自己掉须之痛,仅仅是瞧不惯两人谈情说爱把他这个老师晾在一边。
“没事得!”
顾卿尘弯着眼眉一笑,随后连人都瞧不见的桃花眼却直直地瞪了眼林先生。
“这都有力气瞪人,想来除了这眼睛之外,你这丫头也就没啥大碍了。”
林先生嘴上调侃,手一把在那腕上,下颚上的山羊胡立马就翘了起来又立马耷拉下去。
山羊胡一翘一下,让人瞧了也不禁心头起起伏伏。
林先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手掌轻抚着下颚处的胡须,久久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林先生!”
“叫唤什么,又不是人立马就厥过去。”
林先生按在腕上的手用力一捏,凝神瞧向了顾卿尘的面上。
“可感觉到疼!?”
“先生你掐那么重,我能不觉得疼吗?”顾卿尘睁着无神的桃花眼,歪起了脑袋。
“那你不叫唤!”林先生颇为无语地嘟囔起来。
顾卿尘眉头一挑,小脸一下耷拉起来,抬起被掐起手印子的腕子摆到了胥穆宸的跟前。
“疼!表哥——先生掐疼我了。”
嘚!倒是学得挺快的。
林先生将手背到身后,悠哉的起身准备离开。
“林先生,卿尘身子无事了吗?还是你要出去抓药?若是抓药你只管叫人去便行。”胥穆宸连忙出声阻止。
林先生上下一扫这神色有些焦灼的脸,不禁“啧啧”两声。
“知道疼便不是大事,再说那双眼睛不过是毒气留于在上面,说不一定明日就看见了。”
“若是明天看不见呢?”胥穆宸面色凝重,瞧着那双浑浊的桃花眼心里不是滋味。
“看不见便看不见,难不成还要把我这双眼睛挖下来给换上,再说我不过是书院中普通的教书先生罢了。”
普通的教书先生!?
胥穆宸嘴角呼吸一滞,抬眼看向了撒泼耍赖的林先生。
“怎么!?”林先生衣袖一甩,扬起了下颚,“若不是今晚上出了这事,我这时都已收拾好行李离开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