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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东亭一双俊秀眼眸微眯,“如何?”
阿棠笑了笑:“却被那公子玩弄……既然已经不是清白的身子,又不能一死了之,我还能做什么呢?”
远处,跑来个身穿儒衫的少年,那少年看了一眼亭中坐着的宋东亭,显然不知道他的身份。走近前对阿棠道:“姐,你怎么跑这来了?让我好找!”
阿棠忽然不知所措,她害怕,深深地害怕,阿安对自己的事情一无所知,她知道阿安迟早都会知道,可没想到会是现在,自己要怎么向他解释啊!
“什……什么事啊?”掩下眼中的慌张,她故作不知情。
“不知是哪个胡乱嚼舌的,竟然说你是……唉,你快随我来,咱们跟那些小人理论去!姐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岂能让那些人随意污蔑!”
宋东亭微微挑眉,已经知道事情究竟,一言不发看向阿棠,打算冷眼旁观。
阿安拉着她便要走,哪知自己姐姐却不动。他回头看向她,急道:“快走啊!”
阿棠心虚一笑:“阿安,我正想跟你说呢,我……我不太想在这里做工了,我笨手笨脚的,怕要给你添麻烦。我这就回边城去了。”
阿安皱眉:“姐,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对了,这有些柑橘,你拿着吃。”说着将石桌上的果篮递了过去。
阿安的脸渐渐阴郁下来,声音有些慌乱:“难道……难道他们说的是……是真的?”
阿棠没有说话,只见阿安拉着自己的手缓缓放下,她的心在滴血。她是做了妓,虽然她的嫖客至今只是亭中的世子殿下一人,可是一入风尘,便误终生……
“你真的去做那下贱无耻的勾当了?”阿安又惊又怒,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姐姐会做这样的事。
果篮掉地,色泽橙黄的柑橘散落一地。
阿棠抿唇,微风卷起她额前枯黄的碎发,她整个人就像一朵即将枯萎的瘦弱海棠,在风中瑟瑟发抖。
阿安浑身抖如筛糠,指着阿棠说不出话来。他忽然断喝一声,一巴掌甩在阿棠的脸上,“你存心叫娘亲在天之灵难安吗?”说话间,少年已经泪流满面。
苍白的脸上浮出红色指印,她抬头看向暴怒的弟弟,嘴唇发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阿安缓缓摇头:“我徐安怎么有你这样下贱无耻的姐姐?你叫我日后如何在世上立足?我……我再也没有你这个姐姐!”
少年说罢,转身拂袖便走。
阿棠忽然拉住他,“阿安,你听说我!”
阿安嫌恶地甩开她,忽然看见亭中神态悠然的宋东亭,他皱了皱眉,冷声对阿棠道:“稷下学宫皆是读书人,你莫要扰了人家安宁!”
阿棠愣住了。
“这位兄台,此女是……娼妓之流,还望自重。”
宋东亭微微一笑,冲阿安抱了抱拳:“多谢提醒。”
心里好似被一把尖锥缓慢地扎着,阿棠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忽然一脸的无所谓:“不错,我是娼妓,可你别忘了,你来稷下学宫求学,还是凭借我这个娼妓。”
阿安满脸涨红,指着阿棠愤然道:“你……你……我们徐家没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下贱女人!从今以后,你我姐弟,恩断义绝。”
阿棠看着他转身离开,忍不住向前追了几步,忽然见他停下转身,心中一颤,口中叫道:“阿安……”
“你别叫我!”少年从怀中掏出那一包散碎的铜板银钱,重重抛在地上,拂袖而去。
银钱散落一地,阿棠怔怔地看着弟弟的背影,手指攥出了血。
忽然听到拍手之声,宋东亭悠然道:“书生风骨,所言不虚啊。”
阿棠转过头,咬牙看向宋东亭,压抑下心里的怒气,“让世子殿下看的好一场笑话!”
宋东亭“嗯”了一声,“还好。”
阿棠不再理会此人,蹲下身将银钱重新捡起,细细在地上摸索一番,确定没有遗漏后,又将满地的柑橘收入篮子里。
宋东亭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女人,看她如何收场。
阿棠紧咬着牙站起身,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眼中一黑,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宋东亭端坐不动,看着跌在地上的女人,“砰”地一声,不知不觉却将手中茶盅攥的粉碎,茶水溅了他一身,他却只是盯着阿棠,缓缓道:“真是个倔强的女人!”
一个黑衣侍卫走上前来,宋东亭拍了拍身上的茶叶,冷声道:“去边城查查这女人曾经在哪个大户做工,将那纨绔找出来乱棍打死!”
……
夜幕之下,一栋临水小榭的二楼上,宋东亭倚柱吹箫,箫声悠扬而透着苍凉的古意。
楼下,一袭红衣的乔姒缓缓走来,仰头望着宋东亭,轻声道:“世子殿下好大的雅兴。”
宋东亭微微一笑,收起长箫,从楼上飘然掠下。落在这位绝美女子的身前,抽了抽鼻子他笑道:“我怎么闻着一股酸味?”
乔姒面目微愠,“殿下的鼻子除了烟花巷的脂粉味,还能闻到其他么?”
“阿姒,你不会吃了一个妓女的醋吧?”
乔姒冷哼一声:“一个下贱女人,本公主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宋东亭点了点头:“你却让下人在学宫到处散布她是个妓女。”
乔姒那一双含怒的桃花眼眸对上宋东亭似笑非笑的眸子,“难道不是么?一个妓女在稷下学宫到处走动,成何体统?”
宋东亭又点了点头,伸手揽住乔姒的腰,笑道:“好了,什么大事?也值得你大动肝火?”
乔姒的语气软了下来,像是撒娇:“都说世子殿下风流成性,我看不假,得好好治治!”
宋东亭将她拉入自己怀中,低声道:“我这毛病唯有公主治得了。”
乔姒抿嘴一笑,推了推没挣脱开,索性倚在他怀中,轻声道:“还有三个月就要大婚了,你想到什么办法带我走了吗?”
宋东亭看向她,低声道:“千煌侯给我下寒冰符箓的奇毒,又在城中安放死士无数,他是想置我于死地!”说话时他特意将千煌侯三个字加重了几分。这些天他得到一些不一样的谍报,似乎那些在城中埋伏的死士,并不是千煌侯的人。既然不是千煌侯的人,那又是谁呢?宋东亭不敢深思。
乔姒眼中的异光一闪而过,轻笑道:“你可不是还好好活着,叫他大为着恼。”
宋东亭叹息道:“你倒是一点都不关心,万一我真死了呢?”
乔姒歪着脑袋想了想,笑道:“万一你死了,父皇定会重责千煌侯,到时候我也不必嫁他了,也很好啊。”
宋东亭俊美的眼眸荡起一层涟漪,笑看向怀中人:“你真这么想?”
乔姒娇笑一声,凝视着他道:“你这人恁地小气,我说一句玩笑你也相信?”
凉风瑟瑟,宋东亭忽然感到一阵寒意,叹道:“阿姒,你知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将你赐婚给千煌候?”
乔姒缩在他的怀中,轻声道:“因为父皇想要牢牢掌控千煌候。”
宋东亭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没有说话。抱紧怀中的女子,却没有得到期许的暖意,这让他没来由想起了另一个女人,想起那女人在寒冷中带给他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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