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来找我？”小芸忐忑不安地问出那个她最在乎的问题。
可惜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说老头子自由受限？反正我是不信的，他在监狱里，好像是度假一样，出去可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说，这个问题我是真不知道，一定另有隐情吧。
我如实回答，小芸听后，又是一阵沉默，最后以一句话结尾：“如果他想见我，你来接我，如果，如果……”
小芸还没说完，就已经哭的稀里哗啦的了，顺带着挂掉了电话，我有点不知道，自己给她打这个电话，是对是错，原本开开心心的一个人，被我说的伤心至此。
但愿老头子，不要让她失望吧，我开车前往鹭岛监狱，这座监狱建在鹭飞山中，鹭飞山连绵数百里，这么大的一座监狱，隐没山中毫不显眼。
那边的路很偏，但是路况不错，毕竟也算得上很重要的一条路了，这条路我走过两遍，一次是被送进去的时候，一次是出来的时候。
尽管只有这两次，可是我却像走了千百遍一样，对这条路烂熟于心，想必是它留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吧。
这里还是老样子，熟悉的围墙，熟悉的栅栏，以及熟悉的人，在这里待了六年，想不认识狱警都不可能。
今天再次踏进那扇大门，说不清什么感觉，似乎还有点怀念，真是奇怪，难道说外面的世界还不如这里么？我觉得我一定是疯了，当初在这里的时候，我可一心都想着能早点出去呢。
接待我的狱警是我认识的一个中年大叔，他在这里干的时间可不短了，不过我认识他，就是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你是0536吧？”没想到他真认出了我，我在里面的编号就是0536。
“张警官好。”我与他打招呼。
“你来这里？”
“看看老头子。”我接着他的话说道。
张警官原本还想替我登记的，可是一听我说的那个人，他刚刚握起的笔又放了下来，抬头看着我问道：“你确定是老头子？”
“是。”我很肯定的点头。
“可你不会不知道吧，他从来不见任何人的，你和他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短了，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张警官一副埋怨我逗他玩的表情。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又接着补充道：“你不会以为你和他关系好，他就会见你吧？这不可能，前些日子，那个老贼也来看他，结果老头子说什么都不见，把那个老贼气的哟，吹胡子瞪眼的。”
张警官为人和善，数绝对的好警察一样，他所说的老贼，就是韩筱的师叔，贼王陶行知，说起来，这两个老头子的关系也挺好的，以前在里面的时候，两人经常下棋来着。
不过在我的记忆里，老贼似乎就没赢过，那次不是吹胡子瞪眼，拂袖而去，一时间，我想的有些远了，言归正传，老头子虽然不见老贼，但是可不一定不见我。
“我知道老头子的脾气，不过，您能不能帮我传个话，见不见让他来决定。”看来我只能使出杀手锏了，这是我来之前就想好的。
“行。”张警官很爽快。
“谢谢您。”我很诚恳的道谢。
“不用谢，这是我的职责，什么话你说吧。”
“陈芸。”
张警官很认真的再听，我说完后，他抬抬眉问道：“完了？”
我点头。
“额，好吧。”张警官还以为，杨意会长篇大论，将一大堆东西来试图说服老头子呢，我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将杨意接下来说的话，全部一字不落的记下来，可谁知，只有两个字，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老头子听到这两个字，怎么可能会不见我呢，张警官帮我办理好手续之后，带我去探监室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向我竖大拇指头。
而我只能暗中祈祷，希望老头子不会太生气吧，毕竟我这有点逼他见面的味道，要知道这个老头子，脾气老臭了，是我见过脾气最臭的人，没有之一。
张警官为我们安排了一个单间，隔着透明的玻璃，我见到了时隔半年的老头子，他气色不错，穿着普普通通的囚服，松松垮垮的坐在椅子上。
这囚服硬生生被他穿出了休闲服的感觉，就连他屁股底下的冷板凳，都被他做出了太师椅的感觉，抬起眼皮，冷厉深邃的眼睛，只看了我一眼。
便让我浑身一震，走路都变得郑重起来，还是熟悉的味道啊，想必与坐在玻璃那边的他，我倒好像成了坐监的那个。
这种感觉，我摸摸鼻子试图缓解，心里的怪异，老头子将电话话筒，反扣在面前的平台上，坐着说话，而我则把话筒仔细的拿在手中，放在耳边，简直正视极了。
“说说吧？”老头子嘴唇蠕动，吐出这么三个字，拽的像二五八万似的。
好吧，我承认他有这个资格，清了清嗓子，我说道：“她是你外孙女吧？”
老头子眼皮一抬，示意我往下说。
“她在孤儿院长大，十岁的时候，父母出车祸，双亡，”说道这里的时候，我在老头子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杀机，一闪即逝，可即便是这样，也吓得我心肝一颤。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都没认出来……后来，我认出了她手臂上的那只蝴蝶……”我将我与小芸认识的始末，一点一点的说给老头子听。
期间我一直在暗暗观察着他的反应，可惜，老头子除了闪现出的那一抹杀机以外，全程毫无反应，甚至在我将，小芸与萧红蝶之间的孽缘时，老头子都无动于衷，这点我很佩服他。
当然，这其中，我自己忽略掉了自己，就好像我是一个透明人一样，见到了小芸与萧红蝶之间的一切，而且那些和我毫无关系
“你和她什么关系？”老头子听完后问我。
“朋友啊？”一想起我曾在萧红蝶的床上，看过小芸裸体的事，我就一阵心虚。
“我是说你口中的那个萧红蝶，是萧振业的孙女吧！”
嗬，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老头子不在意那些事呢？他这么一问，我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不过我从老头子的话里，听到了一个名字，萧振业。
他是萧红蝶的爷爷么，那个带心武走出困境的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看来还是老头子眼界高哇，开
口就是萧振业，而不熟萧雄之流。
定了定心神，我讪讪的笑了笑答道：“我们是夫妻关系，不过老头子，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这样的……”
我把我当初怎么认识萧红蝶，以及怎样成为夫妻的事，告诉了老头子，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根本瞒不过他，而且我也没想过要瞒着他。
老头子表现的越平静，我就越忐忑，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可不只是说说的，说实话，我还是有些怕，老头子因为小芸的事找萧红蝶报仇，那样的话，萧红蝶的下场，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而且那件事，怎么说，我也说不清谁对谁错，至少小芸从来没反抗过，也没表现过对萧红蝶的不满，相反她一口一个萧姐，叫的挺亲热的。
再说了，小芸当初第一次遇到萧红蝶时，是被萧红蝶英雄救美了的，她们之间的关系，总之很复杂。
而我对此事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老头子，不要追究萧红蝶的过错，所以我在和老头子说话的时候，话里话外都在为萧红蝶求情。
“这么说，其实你和萧振业的那个孙女，其实也没什么关系，那么我让你帮芸儿报仇，你做的到吧？”
咔，我眨眨眼，我表达的够明白了吧，我不信老头子听不出我的意思，但是他这么一说，可就让我很为难了，找萧红蝶报仇，我还真下不去那个手。
但是，老头子的话，我也不能拒绝啊，我试图与老头子讨价还价：“嗯，那要不我打她一顿，或者骂死她？”
老头子一副鄙夷的表情，看我好像一只跳梁小丑一样。我把那些不痛不痒，不着四六的‘报仇’方式，挨个说了一边，老头子始终没点头。
我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得垂头丧气的问他：“那您老说要我怎么办？”
“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额，我有点懵，这像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说的话吗？这也太流氓，太无赖，太老不休了吧。
“你，你没开玩笑吧？”我不能接受这个后果，我下不了那个手，可是我又不能违逆老头子，好头疼啊。
“你说呢？”老头子老神在在的说道。
“我做不到。”我咬着牙拒绝道，我不知道老头子听了会不会勃然大怒，然后弄死我。
“做不到？”老头子重复了一遍我说过的话，“怎么个做不到法？是我交给你的东西都喂了狗，还是你不想做。”
“我，”老头子突然的严厉吓了我一跳，心跳如打鼓。
我的反应让老头子不乐意了，接着说道：“装上鸵鸟了？还是哑巴了？”
“她是我的女人。”我咬着牙说道。
这是我最后的努力了，老头子如果执意要那么做，我只能……
“呵，”老头子嘴角勾起，露出一丝奸诈的笑意。
而我这时也发现了他眼底深处的戏谑，我一下子就炸毛了：“老头子，你玩我？”
“是你先不老实的。”老头子看着我张牙舞爪的模样无动于衷的说道。
好吧，我认栽，我重新坐回椅子，埋怨道：“我说老头子，咱有话直说行吗？你就别为难我了。”
不就是我一开始，没有把我和萧红蝶的关系说清吗？他至于给我绕这么大一圈，下这么大一套，来让我承认我和萧红蝶不仅仅是协议结婚，还发生关系的事，简直老奸巨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