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给朕滚开!”

    “你们不是说她没事儿的么?为何她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孟亭西,你再做戏,朕就立刻杀了王德胜。听见没有?”

    ……

    一声盖过一声的厉声呵斥,我直觉吵闹,禁不住口中咕哝了句:“好吵,让我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孟亭西?”

    我才眨了眼,将那些困乏倦意赶走,便听得一道惊喜嗓音,顺着声音来处望去,毫无意外地,是晏南殊。

    “我睡了多久?”我几乎忘了此前两人的针锋相对。

    约莫我是真的累了。

    许是我极少这样与他心平气和地说话,晏南殊微愣了下,旋即木着眼开口:“两天两夜。”

    我才发现,晏南殊眼底一片乌青,连下颚的胡渣也冒了出来,忍不住伸手过去,有些扎手。

    顿了一会儿,我嘴角残忍地勾起:“王德胜说过,我只有三日的寿命了。”

    “哦,不,如今算来,我马上就要死了。”

    我忽然觉得感伤:“晏南殊,你是会难过,还是高兴?”

    为孟亭西的死难过?抑或是为再无宁故影子难过?

    再者,世上再无孟亭西,晏南殊,你该做梦也要笑醒了,没人会再与你纠缠。

    许久头顶寂寂无言,若非那一深一浅的呼吸声明晰传来,我几乎要以为晏南殊的存在,不过是我幻想出来的罢了。

    晏南殊终于开口:“孟亭西,你想死,也得我晏南殊点头。”

    呵!

    我心中禁不住冷笑,想要嘲讽他的自不量力。

    可恰逢此时,我却眼尖地瞧见了不远处肃立微笑的王德胜。

    “娘娘既已醒了,那么,咱们走吧。”

    王德胜一扬拂尘,嘴角噙着笑意,一如从前模样,好似不久前才饱受酷刑的人不是他一般。

    蓦地,晏南殊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将我从榻上拉起,根本毫不在意我是否处在病痛之中。

    “你们要干什么?”我掰不开晏南殊的手,赤脚随他二人走了一段路程,方才堪堪停住。

    这不是我的栖迟殿,更不是皇宫中的任何一个殿宇。

    此时,我才惊觉,这竟是皇宫中的暗室。

    “闭嘴!”

    晏南殊厉声呵叱着我,手上一用劲儿,便将我按住,用绳索在我身上结了个结实。

    继而,他揪着王德胜的衣襟,口吻中带着极重的危险气息:“若是你敢骗我,我定然不会念什么往日情分。”

    王德胜却似听见了什么好笑故事,又是发出怪笑出来:“情分?晏南殊,你竟然还敢与我提及情分?”

    晏南殊立即被激怒:“当日你的事情,纵是晏家有心,也是无力,你的报复到现在还不肯罢休么?你别忘了,是你自己救下孟亭西的!”

    说着,晏南殊松开了王德胜,转身将目光狠狠投射在我身上,像是恨不能用那些怨毒光芒将我烧得灰飞烟灭。

    一次又一次,他想我死,却又想我生不如死。

    不知何时,王德胜手里已然抽出来一把泛着森然寒光的刀具来:“可现在,要她性命的是你,晏南殊,你可是忘了,天牢里,跪求我救人,从那烧得火红的炭火上走过去的是谁?”

    他将出鞘的刀扔到了晏南殊脚下,口吻蔑然:“今夜子时一过,孟亭西便会完全死去,就是大罗神仙,华佗在世,也无可挽回。”

    “晏南殊,她可是害你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王德胜话语才落,晏南殊已然蹲下身来,拾起那把雪亮寒刀,朝我走来。

    也许是王德胜的话提醒了我,我竟然觉得晏南殊脚下虚浮无力,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下一刻便会跌倒下去。

    倏然,晏南殊将我右手衣袖撕扯下,随后,那把匕首便狠狠刺入我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