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明钰他们乘坐的船快要靠岸,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透过薄薄的雾气,可以看见此时的码头已经不像是昨日那般萧索了,甚至是因为昨日传来的好消息码头上的人流涌动,倒是看起来比往日的情形更加繁荣了。
“这一群商人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我们刚一打完胜仗,他们立马就出来了。”早早就已经起来的何意靠在船上的栏杆处,双眼略有困倦的望着远处忙碌的码头。看着他们脸上喜悦的心情,很是奇怪,怎的他们还未回来,这群人就已经开始营业了呢。
“就是,不然我们昨日早就回家了。”因为船上的水资源还是比较珍惜的,所以谢明钰只是大概的擦了把脸,因着昨日睡的也比较晚,所以目前也是睡意浓郁,心情不是很美好。发现自己如此邋遢,又睡眠不充足,可以想见他有多不舒服。
郭通判步出船舱,就看着在船边正极目远眺的两个年轻人,心里还是挺佩服。不仅能够吃得了苦,对于上级分配下来的任务也能够很好的完成,不过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有些傻呀,竟然连小型的快速传信船都已经忘记了。
就心怀赞许的靠进他们,“昨日我已经派了快船去府城报信了。”接着还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昨日里你们两个人劳累了,特许你们两日的假期,可以回去好好休整一番。”
可惜这位郭大人满以为自己的声音是慈和的,面上也是带着欣喜之色。不过确实是将谢明钰他们给吓一大跳。因为这声音着实是平板无波,回头看见自家大人面目表情还有些扭曲。顿时吓得不行,赶紧就转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像个鹌鹑似的,赶紧乖乖的站着等着大人巡视。
而郭通判看着两人如此表现,心理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现与之前大相径庭,立刻转回原来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高冷的朝两个人点了点头,接着就走远了。
看着郭大人走了,二人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谢明钰瞧了一眼何意,看见他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顿时放心了。
何意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笑得像是偷喝香油的老鼠,“这次出来倒是收获颇大,我们可以赚两天的休息时间。来到这里都快三个月了,终于有时间偷懒了。”
“是呀,娘子说要去附近的道观为孩子求个平安符,这次可以陪她去了。”谢明钰看着何意的样子,也笑了笑,想起来前些日子顾云姝提起来想要去附近的白云观那期待的眼神,这次终于有时间。
看了看船距离岸边越来越近,也没与继续回船舱,就站在这里看着远方初升的太阳。夏天的早上,徐徐的清风打在脸上,不觉得冷,倒是吹的人心旷神怡。
等谢明钰回到家里,本来以为顾云姝这个点应该已经睡了,没想到一进到院子里她就迎了上来。一身湖蓝色的襦裙,衬得人越发的白皙了,而且将她原本就不怎么显得肚子遮的严严实实,整个人一点都看不出来怀孕的迹象。等谢明钰你出现到门口的时候,立刻就被人铺了满怀,骇了谢明钰一跳,赶紧将人抱起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激动呢。”本来谢明钰还想斥责她几句的,但是想想她一大早的就等在这里,心里又酸又甜就将这句话给吞了下去。
看见怀里的人一直躲在怀里不肯出来,谢明钰只好将人在怀里紧了紧,之后抱着人进屋里。等进了屋里,谢明钰本来打算将人放下的,但是无奈她抱得太紧了。只好柔声哄着,“云姝,你先放开我。我这两天的衣服都没换洗呢,不干净。”这件衣服着实是不干净,那天来来回回出了不少的汗,包扎时又蹭了不少的血,还有昨日宿在甲板和船舱里蹭到的灰尘之类的,将这件衣服糟蹋的不成样子。以往的顾云姝自是爱洁,故而谢明钰才如此提醒她。
“我不在意的。”顾云姝的声音里已经略微带了些哭腔,紧紧的抱着眼前的人,也没在计较他脏污的衣物,此刻的她只想抱着他,感受他的存在。
想起来昨日里听见文义他们来传信,说是公子和何意公子随着南洋水师一块出海去剿灭海贼去了。她突然想起来之前自己听说的,那些海贼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心就一直吊着。毕竟是刀剑无眼,像他们这些书生在对阵中自是处于劣势,万一出个什么事怎么办。就这样越想越慌,就连平日里嗜睡的毛病都不药而愈了,就这样枯坐了一天。
“公子,昨日里少夫人一直等您等了好久,都没好好的合过眼。您劝劝她吧。”旁边的丫鬟碧青,看着自家小姐只是抱着人,沉默不语,再看看公子有些无措的样子,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擅自做主将昨日的事情讲了出来。之后就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果然谢明钰稍稍一想,就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副佳人眉头紧蹙,凭栏而望的样子。这个在平日肯定是一副充满诗情画意的场景,但是现在谢明钰只觉得心疼,她还那样小,就怀了身子,自己又不能时刻的待在身边,甚至是要去一些危险的地方,这自是让人更为担心了。“云姝,你先放开我。等我去洗个澡,在陪你用膳。之后我们就一块休息好不好。”谢明钰伸手将顾云姝脸上的碎发撩开,接着就看见那淡淡的黑色眼圈,她的皮肤比较白嫩,如此一看,明眼的就知道是昨夜没睡好。心里甚是心疼,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这般温和的提出自己的意见。
好在顾云姝只是一时的情绪激动,等这样静静的待了一会,她就放开了谢明钰的胳膊,放他去洗漱,而她自己就在一边吩咐着丫鬟们去传早膳。
等谢明钰洗完出来的时候,早膳已经开始端上来了。可能是觉察到刚刚自己失态了,这会的顾云姝绷着一张小脸,独自坐在桌边,也不与谢明钰互动,一副冷漠的样子。不过因为她的年纪不大,且有婴儿肥,看起来不显得冷淡,倒是可爱了很多。
谢明钰坐下之后,就仔细端详了一桌饭菜,大部分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再看看旁边故作冷淡的夫人,心里有些好笑,遇见一个别扭的夫人,真是有意思。
接着他就在其中搜寻了一番自家夫人不喜欢吃的菜,比如说是茄子,芹菜,谢明钰压抑着内心的微笑,将它们夹进顾云姝的碗里,温声嘱咐道,“我听闻素日里夫人都怎么爱吃这些菜,但是听大夫的吩咐,多吃些蔬菜对大人和小孩子都有意。夫人不如多用一些。”
可能是谢明钰的表情太过于正直了,顾云姝看着那些难闻、难吃的蔬菜看了半天,最后终于视死如归的将它们夹起来放入口中。看着她扭曲的表情,谢明钰瞬间后悔了。看到她是真的不喜欢,就想了个主意将她碗中的菜都夹走了由自己吃。其实谢明钰也不怎么喜欢吃,但是为了显示自己比媳妇强,还是咬牙将那些奇怪的蔬菜吃掉了。
整个用饭的过程都显得温馨和睦,这两个人你来我往,感情好的让周遭的小人看的都不好意思了,不过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羡慕,尤其是那些正值青春年华的妙龄少女们。
因为先前已经说好了,整个下午本来是打算陪着夫人去青云观的谢明钰也打消了这个念头,乖乖的宅在家里陪着自己夫人午休。两个人先是窝在被窝里,说了悄悄话,谢明钰想起来她刚刚似是落泪的样子,赶紧的将自己的行程以及自己的行为报备的完完全全,这才让顾云姝放下心来,毕竟刚刚看见谢明钰一身狼狈的走进家门时,顾云姝还以为是谢明钰参与战斗被那些野蛮的海贼所伤呢,现在看来自己纯粹是多心了。接下来,顾云姝就在谢明钰关切的眼神中将自己的日常交代的清清楚楚,之后等谢明钰还在等下文的时候突然就没了声响,低头一看,眼前的人已经睡得正香呢。
接着两人就一起沉入了梦乡。
谢明钰到底是年轻小伙子,身体底子好,下午就睡了一个多时辰就已经醒来了,而且还是精神奕奕的。反观顾云姝,原本睡之前是精神头上好的,但是这已经睡了两个时辰了,一直没有转醒
提前醒来的谢明钰就像将丫鬟叫来询问了昨天的一些事宜,之后就埋头在书房里将自己未来的打算及规划细细的列了一份表,放在了自己的记事簿里。等事情都完成后,谢明钰就开始着手画自己的美人图,就是画画将顾云姝的每个瞬间都记录下来。这本无心之作也将成为后世的绝世之宝,那是封建王朝的臣子对于妻子的真挚的爱恋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