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罗曼死后,阎非天也消失了。
无论是武莲还是阿大,谁都联系不到他,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因为他不想被人找到吧。”秦守推了推眼镜合理地推测道,只有不想被找到的人才会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
“结果到最后我还是什么也没能帮到他。”武莲感慨地叹了口气。
“世界上的事本来就很少尽如人意,堂主…不,统领大人不必自责。”
尽管在这十年时间里,武莲从寅虎堂的堂主晋升成十二众的大统领,但秦守偶尔仍会不小心喊错称呼。
可无论是哪一种称呼,武莲都不大满意从他口中听见。
“秦守,私下就不要喊我统领大人了。”
“是,统领大人。”在武莲气得要捶打他之际,秦守握住她的手,温柔地改了口,“莲儿。”
“讨厌。”武莲红了红脸,接着她记起什么似的说,“明天就是清明了,我想去庙里给我哥、野犬,还有严烈、严昊叔叔上柱香。”
“应该的。”秦守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胡葵打算和我一起去。”武莲提起白天与胡葵约好明天一块儿去庙里上香的事。
“她回冬都了?”
“上星期陪着牛嘉良回来的。”
这十年里改变的不只有她,牛嘉良也从年轻气盛的丑牛庄少庄主变成了一个考古学者,至于为什么选择考古这个行业,牛嘉良说,因为可以带胡葵周游世界,还是“公费”出游。
“挺好的,我们大概三年没见他们了?”
上次见面还是武莲问牛嘉良要不要回来继承丑牛庄,牛嘉良的答案是:“不了,我本来就对自家产业不感兴趣,还是麻烦你还有阿大,将丑牛庄带上正轨吧!”
当初为了感激阿大拼死拯救胡葵的恩情,牛嘉良告诉了阿大丑牛庄地下金库的位置与密码。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你的感谢,你救了胡葵是救了我的人生。”那时,同样是病号的牛嘉良拄着拐走到阿大的病床前,“但我现在能给你的只有那些金子,我也相信你能把它们用在最合适的地方。”
确实如牛嘉良所言,阿大用这些金子换来的钱建造了一个福利院专门收养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或者失去双亲的孤儿。而福利院就建在春城。曾经作为雇佣兵的白狼也不当雇佣兵了,他留在春城与一位叫茉莉的小姐结了婚,两个人都在阿大的福利院里工作,替阿大管理着福利院里大小事务。
而阿大、阿二、阿三和小四几个兄弟仍经营着林氏,谢天才也继续留在林氏医药当着高级研究员,去年还发布了一款新药,用于辅助治疗血液系统方面的疾病,也有戒除药瘾等疗效。
秦守服用此药后,“蓝星”发作的间隔变长了不少。为此武莲还特地登门感谢过谢天才。
“武莲小姐你如果真感谢我,就赶快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吧!”谢天才的迫切都写在了脸上,“我不想单身到老啊!”
然而武莲除了陪笑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抚谢天才。
既然想起阿大他们,武莲的脑海中便不由地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主动请缨要帮戌犬组重建公司的小五。
“我一直想当经纪人,挖掘像忘忧那样能带给人们温暖的明星。”
康复后的他这样对武莲说道。
“麻烦武莲小姐能给我机会。”
“当然可以。”武莲爽快地应允了小五的请求。
小五的想法,武莲很能理解。
在他过去恐惧黑暗的时光里,是忘忧为他的心亮起一盏灯。
所以小五想继续追寻忘忧走过的路无可厚非。
武莲正想着小五的事,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唤回她的思绪。
“请进。”
“武莲小姐,秦先生。”从十年前起就留在武莲身边做事的小陆,拿着一沓明信片走进通天塔的书房,“这是博士寄来的。”
“又这么多。”秦守微微蹙眉,这个博士少女回地龙岛后隔三差五就会给武莲寄各种明信片,明明打电话就……
“哇!好可爱的明信片,这是地龙岛三月限定发售的明信片。”武莲接过明信片高兴地前后左右翻看着。
“武莲小姐很喜欢收集明信片啊。”小陆感慨地说,每一次收到博士少女寄来的明信片武莲都会露出孩子气的欣喜表情。自打她当了大统领以后,小陆几乎很少看见武莲有较大的情绪波动。
十年的光阴足够让她学会隐藏真实的情绪。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小陆暗暗地想。
“谢谢你小陆!”武莲朝小陆笑了笑,“每次都这么及时拿给我。”
小陆憨憨地挠挠头,能看见武莲的笑容对他而言就是一件好事。
“对了,武莲小姐。”退出书房前,小陆蓦地忆起差点儿忘记的正事,“我大哥下个月结婚,想邀请你和秦先生参加。”
“替我恭喜阿大,还有苏梅姐!”阿大和苏梅在阎非天失去联络的第二年走到了一起,据说是阿大因为到处找不到阎非天,心中苦闷常常跑到苏梅的俱乐部买醉,这一来二去两个人感情升温便成了一对。只不过苏梅一直没答应阿大的求婚。
“阿大什么时候求婚成功的?”武莲好奇地问。
“两星期前。”小陆老实地回道,“他还签了一份婚前协议,若以后对不住苏梅姐,就净身出户,存款啊房子啊全归女方。”
“我相信阿大绝不会背叛苏梅姐。”武莲相信阿大的为人。
“嗯……”小陆也相信自己大哥,但他总觉得大哥已经被苏梅姐吃得死死的,搞不好哪天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唉,他只期望苏梅姐高抬贵手,别太欺负他们大哥。
“小陆替我转达阿大,我那天一定准时来。”武莲微笑地说。
“还有一件事,武莲小姐你能联系到海棠小姐吗?我大哥说他也想给海棠小姐和钱寨主发请柬,但两个人都不接电话。”小陆伤脑筋地叹了一口气,“我白天去林海报社找她,她的助手说海棠小姐好几天没来公司了,只发了条信息说‘外出采访,不用担心’。”
“我上次去情报屋找康老板的时候,她说海棠又和钱寨主闹掰了。”康乃欣接手并重组了秦小蝶留下的情报屋,目前一个人住在黑街。武莲有时候会去康乃欣那儿照顾她生意,“我猜海棠小姐销声匿迹是为躲钱寨主吧。”
“这都第几次了……”小陆皱皱眉,这十年里海棠与钱韶华分分合合不下数十次,两个人明明不适合在一起却又像不能没有或者摆脱不掉对方。
若谈恋爱谈得像他身边这些人这样,小陆都觉得自己十有八.九恐婚。
小陆一离开,书房里又只剩下武莲与秦守。
“秦守你去休息吧,我看完文件就睡。”不想让秦守陪自己熬夜的武莲体贴地催促他去歇息。
“莲儿。”秦守忽然亲密地喊了武莲一声。
“怎么了?”武莲不解地望向秦守。
“如果你明天想去给武澈上柱香……”
“不用给他上香。”武莲打断秦守的话,“武澈他不信神佛,也不相信善恶终有报的宿命论。”
“我还以为你还在记恨他。”
“说不恨是不可能的。”她抬眸望向凝视着自己的他,“但是经过这十年我发现我对他不只有恨,还有同情。有时候想想他也是一个可怜人,可恨又可怜。”
“武澈爱你独占你的心,我或许能理解。不过我绝不会原谅他伤害你这件事。”秦守搂住武莲的肩膀,弯腰吻了吻她香软的发丝,即使他以爱为名。
“如果有来生,希望他出生在一个平凡家庭。”武莲喃喃低语。
这也是她和哥哥武郎的愿望。
第二天一早胡葵准时来到寺庙,却发现武莲比她早到许多。
“武莲!”提着贡品篮子的胡葵朝站在寺庙台阶上的武莲挥挥手。这十年胡葵的变化很大,虽然外貌依旧美丽,但她的头发变短了皮肤晒成了小麦色,最重要的是她浑身散发出的自信与幸福,是十年前那个敏感又自卑的阳子所没有的。
“你来得好早!”胡葵提着篮子迈上台阶。
“上完香我还要顺道去看望武澈的母亲。”武莲淡弱一笑,与胡葵相携迈上更高的台阶。
“武澈的母亲还好吗?”以前虽被武澈当作过拍卖品,但也因此遇见野犬的胡葵对武澈其实没有太大的恨意,再加上从武莲口中得知武澈母亲木槿夫人的遭遇后,她非常同情这位木槿夫人。如果她没遇上野犬,没和牛嘉良相爱,她也有可能像木槿那样因为种种不堪回首的经历而精神崩溃。
“状态好多了,清醒的时间也比较长。她现在把阎释天视作她收养的孩子,两个人一块儿生活在原来林博…住过的公寓楼里。”提到“林博”这个名字,武莲黯了黯眸色。
“林博他还是没音讯吗?”看出武莲的忧虑,胡葵的语气也沉了几分。
武莲摇摇头:“十年了,他就和人间蒸发了一样。”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十年前是否真有一个叫“林博”的人存在过。
那短短半年里发生的一系列翻天覆地的事,会不会都是她的一场梦?武莲情不自禁地想。
可事实又告诉她这绝不是一场梦。
前不久她与人在地龙岛的博士少女通过电话。
“林博虽然没音讯,不过他的账户在这十年来每年都会自动划一大笔钱给岛上的疗养院。”博士少女和武莲说道,“这些钱是用来支付一个叫‘牡丹’的女人治疗、复健和生活所需的全部费用。这个牡丹陷入植物人状态好多年直到去年年末才苏醒过来,这期间是她朋友那个什么月儿陪在左右照顾她。”
“牡丹啊……”武莲从阿大口中听说过牡丹,她曾是佘君兰的女朋友,长得和罗曼一模一样。
“总之林少爷他肯定还活着。”博士少女笃定地说。
“嗯。”武莲也知道“林博”还活着这一点,她更知道他只是不想再见任何人。
“武莲。”胡葵的嗓音拉回武莲游离的神志,“你说野犬和忘忧会不会在另一个世界里幸福地生活着?”
问着武莲的胡葵双手合十地仰望着袅袅升起的香火,目光朦胧且迷离。
“会吧,他们一定会幸福的。”武莲闭上眼,为那些逝去的人祈祷着,盼望着他们能在另一个世界喜乐无忧。
从寺庙里出来后,胡葵发现自己原来放贡品的篮子落在寺庙里。
“武莲你在树下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篮子。”
“好。”武莲点点头。
今天的天气不大好,早上起来就是阴天,现在瞧着更是要下雨的样子。武莲站在树下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忽地飘落下雨丝,又看向石板路上逐渐多起来的香客,有些人已经打起了伞。
早知道她也带把伞了。
就在武莲思索的当下,两名撑着伞的香客忽然将伞面朝向树下的武莲,好似对着她开枪一般。
不,这就是暗杀专用的雨伞枪。
先前在杨舒和马腾飞那儿上过课,学过一些暗杀防御知识的武莲立刻意识到情况危险。
环顾了一圈四周,武莲本想往山道另一头跑去避开这两名伪装成香客的杀手,可周围人实在太多了,如果她躲进人群,其他人因她受伤了怎么办?
犹豫之际,对方俨然逼近她,并作势扣动扳机。然而下一秒,她没听见任何枪声。
不止没听见枪声,她还眼瞅着这两名刺客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倒下。
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菩萨显灵,很显然有人出手救了她。
但这个人是谁?
武莲四处张望,却只看见络绎不绝往前走,连这厢发生了什么都未曾注意的香客。
在她困惑又失望地低下头时,一个戏谑中带着些许因干咳而沙哑的嗓音出现在她的身侧。
“这位姐姐你在找谁呢?”
武莲循声望去,一个容貌清秀却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年轻人手插裤袋,嘴里还叼着棒棒糖棍子地背靠大树站着。
这个人究竟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她竟毫无察觉。
见武莲一脸惊讶又满脸写着“不认识”的表情,年轻人略微不满地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
“十年不见,武莲姐姐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听见年轻人喊她“武莲姐姐”,再加上这陌生又熟悉的顽劣感,武莲不确定地喊出他的名字。
“阿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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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接第245章决生死之后的剧情,也就是那条未变动的世界线,可以视作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