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靳云深回北城的日子,一个星期前,靳云深就给梅妆打了电话,让她给他办接风宴。
梅妆已经二十年没有见过靳云深了,她结婚的时候靳云深也没有来参加,他这一下乡支教,就好像消失了似的,一直都没有音讯。
如今突然回来,梅妆乐得招待他。
上午是孩子们的游泳比赛,梅妆特地让薄秦提前做完工作,陪着她去看比赛。
这些年,孩子们参加了很多比赛,每场的比赛的结果虽然显而易见,可她还是很耐心的每场都看,每场都陪,只为了多给孩子们一些温暖。
薄秦喜欢游泳,从小就带着两个儿子游泳,两个儿子的游泳水平自然不在话下,今日的比赛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可尽管如此,梅妆依然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借着靳云深的接风宴,顺便给两个孩子庆祝。
这些年梅妆也曾想再生个女儿,可薄秦受过了一次梅妆生孩子时担惊受怕的感觉,便坚决不肯再让她生了。
二十年了,儿子们一晃眼已经十九岁了,梅妆在厨房里帮着厨师们忙碌着,只觉得心里满足极了。
只是想到薄子乾现在的情况,她还是有些忧心。
梅妆做饭,薄秦则去机场接靳云深。
韩初将车开过来,刚到门口接上薄秦,就见薄子乾一个人背着书包往家里走。
降下车窗玻璃,韩初跟薄子乾打招呼。
薄子乾礼貌的朝着韩初点了点头:“韩叔叔好。”
薄秦正在后座看报纸,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皱了皱眉头,降下车窗,朝着他招了招手:“老大,来,上车,陪老爸去机场接人。”
薄子乾心情不好,薄秦能够看出来。
当年他也曾像他一样,每天忍受着思念的折磨,日复一日,只盼着早日能够见到梅妆。
如今他儿子更惨,根本找不到他的心上人的踪迹。
薄子乾从来不敢违抗薄秦的命令,点点头,便上了车。
车内空间很宽敞,薄子乾把书包丢在一旁,坐在薄秦的身边就好似第二个薄秦似的,两人均神色淡漠,浑身透着强大的气场,一眼看过去就是父子俩。
经过二十年的洗礼,薄秦本就沉稳内敛的气质愈发到了极致,尤其是他眉宇间的威压,更令人心生敬畏。
一路上,薄秦为了转移薄子乾的注意力,都在考问他的金融知识。
薄子乾从小到大就是人们心中的天才,虽然心猿意马,但薄秦问他什么他都能对答如流。
薄秦见薄子乾答得没有丝毫的感情,不由也有些担心他的儿子了。
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薄秦道:“在爱一个人这方面,老爸理解你的执念,我跟你妈当初的经历你已经听过了不下百遍,老爸也曾坚持了十三年,才终于跟你妈修成正果,这事儿急不得,你要慢慢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老爸提,老爸一定竭尽全力的帮你。”
薄子乾眼波微动,抿了抿唇瓣,扭头看向了薄秦。
他定定的看了薄秦一会儿,开口道:“爸,我总有一种预感,我要找到她了。”
清淡的一句话,却令薄秦有些动容。
他不由回想起了他当年的种种。
他眸光微闪,重重的拍了拍自己儿子的后背:“老爸也这么觉得。”
薄子乾终于勾唇笑了,笑容很浅,却莫名令人心酸。
韩初透过后视镜看着后车座上坐着的一大一小,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了当年薄秦和梅妆之间的种种。
或许这就是命吧,父亲走过的路,儿子似乎也要走一遍了。
到了机场的时候,靳云深乘坐的飞机还没有到。
大约等了十分钟,终于有人陆陆续续的往外走了。
薄子乾斜倚在护栏上,陪着自己的父亲耐心的等着。
他明明穿着一身校服,身上却透着一股子不符合年龄的冷漠和成熟。
黑色的墨镜架在他的脸上,将他英俊的容颜遮了大半,明明人流如潮,却没有几个人敢站在他跟前。
韩初探着头在人群中找着,注意到靳云深的身影时,他顿时勾了下唇角,朝着靳云深摆了摆手:“靳云深,这儿!”
他的一句喊声,引得薄秦和薄子乾一齐朝着人群里看去。
这一看,薄子乾的身体突然就僵住了。
他浑身绷的紧紧的,抬手就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薄秦注意到儿子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朝着人群里看去,就见靳云深旁边跟着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
女孩子一头齐刘海遮耳短发,一双眼睛硕大呼扇,唇瓣红似火,身穿黑色的紧身上衣,以及一条黑色的皮裤,脚上蹬着一双很高的高跟鞋,一边拖着行李箱,一边嚼着口香糖,半夹在脸上的墨镜好似要掉下她的小脸,她却浑然不觉,懒散的向前走着,眼睛四处瞟着,在韩初说话之时,她才终于收回视线,看向了出口处。
隔着人海,女孩儿的视线跟薄子乾的相碰,可只是霎那间,她便悠悠的转向了薄秦,将三个人都看了一遍,她便收回了视线,根本没有做多余的停留。
她淡漠的表现狠狠的刺痛了薄子乾的眼睛,他摘下墨镜,灼灼的盯视着那个身影,却再也没有得到她多余的关注。
她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好似他这个人彻底被她剔出了记忆一般。
薄子乾狠狠的攥紧拳头,眼底顿时生出了浓浓的怒火。
三年了,她失踪了三年,他们相恋三年,她却在毕业之际消失的一干二净,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都没有跟他告别。
他们曾经那样甜蜜相爱,如今再见,她却如此冷漠。
薄子乾勾了勾唇角,紧捏着的拳头咯咯作响。
当初是她不告而别,他苦苦等了她三年,如今再见,也只有他兴奋不可置信,而她,似乎早已经忘记了他这个人。
强烈的不平衡令薄子乾越想越气,转身,他跟薄秦打了个招呼,头也不回的就走出机场。
薄秦虽然没有见过薄子乾的心上人,可看到他突然反常的言行举止,他顿时明白了过来,不由多看了那个女孩儿几眼。
注意到女孩儿跟在靳云深的身边,薄秦不由皱了皱眉头,心里生出了一丝疑惑。
当初薄子乾是在国外念高中的时候谈恋爱的,而靳云深是下乡支教的,他们怎么会凑在一起?
而且看他们之间的举动,似乎也不是一般的关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梅妆从接到靳云深的电话开始就在筹备今天的宴席了。
薄秦从机场里回来的时候,流水般的菜肴已经上桌。
薄子坤戴着围裙在厨房里给梅妆帮忙,时不时拿一些好吃的往韩昭君的嘴里塞。
梅妆接待洗了手往门外探了探头,疑惑的道:“坤儿,你哥呢?”
“他跟小恩和昭阳去玩了,好像吃冰激凌去了。”
薄子坤将手撕鸡塞进韩昭君的嘴里,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好吃吗?”
韩昭君抬手帮薄子坤擦了擦汗,点了点头:“好吃。”
薄秦领着靳云深等人进门,梅妆收拾妥当,下楼一眼就看到了跟靳云深一起进来的那个女孩儿。
那个女孩儿长得十分漂亮,韩昭君长得像瓷娃娃,她长得像是冷酷的洋娃娃。
梅妆笑着下楼,靳云深扬唇一笑,快步走过去就朝着梅妆张开了手臂。
结果还没抱住梅妆,薄秦就已经跟靳云深抱在了一起。
靳云深咧嘴一笑,道:“薄老板,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么的小气。”
薄秦笑,让管家帮靳云深拿行李:“洗手吃饭!”
“还没给你们介绍我女儿呢!”
靳云深乐呵呵的笑,朝着楚深薇招了招手:“来,薇薇,见过伯父伯母。”
楚深薇将嘴里的口香糖吐在纸巾里,大方的朝着薄秦和梅妆笑了笑:“楚深薇见过伯父伯母,伯父伯母好!”
“姓楚?她不是你女儿么?”
梅妆多看了楚深薇几眼,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靳云深笑:“她是我在乡下捡的孩子,捡到的时候里面有张纸条,写着她的名字,我就没有给她改姓。”
薄秦闻言,面色未动,心中的疑惑却更加浓郁了几分。
上座坐好,薄秦注意到薄子乾还没有回来,便问靳云深道:“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乡下条件艰苦,我看你倒是没有变黑,反而变得更白了些。”
按道理来说,乡下条件艰苦,靳云深不可能有钱有精力送一个捡来的孩子去国外念高中。
靳云深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前些年我去国外深造了一段时间,可能养白了,哈哈,不过现在乡下的条件可不比以前了,咱们城里空气饮食可不比乡下好多少。”
“你瞧我女儿,在乡下养了这么多年,不也白白嫩嫩的,长得也算喜人。”
薄秦掩饰掉眼底的犀利,顺着靳云深夸赞了几句。
梅妆打量着楚深薇,总觉得有点眼熟,她正打算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了老廖的声音:“大少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