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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一十章 垂钓诸天

    天井上空,

    东边有太阳将升未升,

    西边有月亮要落没落。

    时光定格。

    犹如,

    徐七安和陈阳的记忆,

    就定格在那里。

    也,

    只存在于记忆里面。

    默默对坐了许久许久,仿佛要一起坐到世界的尽头。

    毫无征兆地,

    陈阳开口道:“我突然想明白了。”

    徐七安从眷恋处收回目光,带着被打破美梦的愤怒,望向陈阳,沉声道:“什么?”

    “你不恨我。”

    陈阳摇着头,自失地笑道:

    “我居然才发现,你竟然不恨我。”

    徐七安不置可否,淡淡回道:“是吗?”

    “我坏了你的好事,

    破了你的祈愿。”

    陈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一挥。

    两人之间,

    一桌,一炉,一壶,两杯。

    水沸,烹茶。

    陈阳伸手一挥,一边入手,一边飞到徐七安面前,悬浮。

    正如他刚刚想明白徐七安不恨他一样,陈阳也是才反应过来,这本来就是一个虚幻的世界,隔空的交流。

    那么,徐七安能做到将自身的记忆化为近乎真实的场景,将陈阳投入其中,如黄粱一梦。

    陈阳自然也能做到化虚为实,凭空凝物。

    “所以,在我知道你降临地球的第一时间,我就认为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我毁了你的复仇,你想毁了我的家?”

    陈阳抿着茶,说着恐怖的话,语气却平淡得如几十年的发小,讲着晚上约上一起小酌一般。

    徐七安摇头。

    他双手捧着茶,凑到面前,先是轻轻的嗅,再是小口地抿,珍惜如同八十岁的老人,用布满老人斑的手,颤抖地去摸十八岁少女的小手。

    那么珍惜,如此眷恋。

    “哎。”

    徐七安浅尝辄止,长身而起。

    “你相信吗?”

    “我从来没有喝过茶,哪怕是最粗劣的,路边的,茶馆里的,几个铜板一碗,还能听上半天说书的,也没有喝过。”

    “不舍得嘞。”

    “几个铜板能给徐璐扯个红头绳,能换个包子给福儿解馋,她最好这一口了。”

    “不仅是我,我的父母,我的妻子,我的妹妹,我一家人都没有喝过茶。”

    “原来,是这么个滋味呀。”

    徐七安依然双手捧着茶盏,露出冥思苦想之色,终究口拙,只能干巴巴地道一声:

    “好喝着哩。”

    陈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默然。

    “想不到吧?”

    “你是个大少爷呀。”

    “茶是什么,水而已。”

    “不知道你的一杯茶,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梦,到死还要说,我这辈子连杯茶都没喝过呢。”

    徐七安自顾自地说着,转身面对两间瓦房,将手中的茶向着瓦房泼去。

    “爹、娘。”

    “福儿,娃儿。”

    “喝茶嘞。”

    茶水离开杯子,化为一道浪头,拍在两座瓦房上。

    犹如一幅刚刚涂鸦好的水墨画,受这迎面一泼水,顿时模糊了起来。

    两间房子,连带着里面不散的记忆和执念,一起随风顺水而散去。

    雾气之中空空荡荡,只剩下陈阳与徐七安,再次对坐。

    两人身上的缅怀、柔情,尽数随之而散,代之的是淡淡冷漠与理智。

    这回先开口的是徐七安。

    “陈阳,你说的没有错。”

    “我不恨你。”

    徐七安语气平淡,就像在说着局外人的事。

    “如果没有你的出现,徐璐说不定就要死在哪一头尸魔的手上,跟死在我这个当哥哥的手中有什么区别?”

    “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现在应该已经飞升上界,成为一个无知无识的他我,一个本我用来提升的养料。”

    “谢谢你,让我在最后的时候,还能看到徐璐,以及,看到自己。”

    徐七安话音落下,陈阳敏锐地察觉到了关键。

    “看到自己?”

    徐七安点头:“因为你的插手,我这个他我不曾圆满,但在它选中我,我遇到金身骸骨的时候,闭环就已经完成了,因果实现了。”

    “哪怕我只是个不完整的渣滓,一样会被吸收回黑天的身边。”

    “不过,你带着徐璐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清醒了一刹那,于是强行扭转了去处,凭借着半个黑天的威能,我找到了这里

    ——你的家园。”

    “哦。”陈阳皱眉,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把尸魔之灾带到地球,我还要谢谢你?”

    徐七安大笑:“是的,你要谢谢我。”

    “谢谢我,给你选择的权利。”

    陈阳脸上的哂然之色消散,或者说,他原本就没有讥讽嘲笑之意。

    更多的,就像是捧哏一样,让徐七安把话说下去罢了。

    陈阳正色,道:“请明示。”

    徐七安笑道:“陈阳,你这个公子哥,可见过钓鱼吗?”

    不等陈阳回答,他就自失地一笑,自顾自地说道:“是我犯傻了。

    你怎么会没钓过鱼。

    甚至你比我更懂得‘钓鱼’。”

    陈阳皱眉,静静地听着。

    徐七安继续道:“我们钓鱼是为了吃饱,故而粗糙,往往钓着钓着就没了耐性,索性脱鞋下水糊泥做坝。”

    “你们钓鱼则不同,打窝子,下吊杆,鱼儿上钩了,你们还会溜着它们好久,等到筋疲力竭了,你们才施施然地起杆。

    我说得对吗?”

    陈阳点头,目光幽深。

    他隐隐地,把握住了一点什么。

    徐七安叹息一声,道:“他我的修行,就是一场盛大的垂钓。

    以本我为钓台,用因果为吊杆,将诸天作鱼塘。

    垂钓诸天。”

    最后的“垂钓诸天”四个字一出,先是一股恢弘磅礴之气,跃然而出。

    恍惚间,陈阳似乎真的看到了一个庞大的虚影,悠悠然盘坐在天外,伸出吊杆,于诸天垂钓出一个个身影,将之纳入体内。

    紧接着,便是悲凉。

    有大能垂钓诸天,相对的,就有无数的徐七安,无数的陈阳,乃至于无数的地球,被钩挂在鱼钩上,不容反抗地被钓起来。

    “因果?!”

    陈阳的话从牙齿缝隙里迸出来,散发着艰难与冰冷。

    “大祈愿香火你得了。”

    “尸魔之虐你参与了。”

    “一场未尽全功的垂钓,里面有你的身影在影影绰绰。”

    “于是,就有了因果。”

    徐七安身上的乡土与草莽气息,不知不觉中消散得干干净净,如一个智者,手按住眉梢沉吟。

    “简单说:

    你,咬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