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14日

    今天是腊月十九日,葛家岔逢集。

    早上天还未亮,我就被闹铃声《爱已成灰》忧郁的旋律所惊醒,觉得一阵难过,又一阵莫名的快乐。月亮像个玉盘挂在五爷家的树梢上。

    我是矛盾的化身,因为爱而变得神经兮兮。多想早点起来把梦男孩的稿子写完,却总想多睡会儿,说实话,我已经烦乱透顶,没勇气写下去了,我找不到一点儿灵感了。

    天亮透后,弟弟就催着让快点,他急着要去理发,怕去迟了人多理不上,上次去的时候人太多了,没排上队,这次决计要把头理了,不然越到后头越没机会了。我就不计划剪,长头发不是更帅吗?人长得难看也不能怪头发长对吧。哈哈。

    我捧着金庸的《射雕英雄传》,爱不释手,他只是催,我只好忍心放下,我跳下炕头,对着镜子用手打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脸有点黑,估计是冻的,就算不冻也黑,我是实在无能为力了,我也想变白,估计这辈子没希望了。这就是我吗?好久没有这样打量过自己了。我对着镜子笑了笑,有点自恋,有点孤寂。

    爸妈又发生矛盾了,他们两个每天早晨都要吵几句,就跟歌手训练嗓子一样及时。这次幸亏有弟弟在当中做调和,免了一场家庭风波。我走进上房时,爸爸正在擦火炉,我感到好笑,却没有笑出来,我又到厨房,妈妈正在包饺子,差点馋死我了。我最喜欢吃了,而且胃口很好。我慢条斯理地给她讲了一点道理,她还窝着火,只顾包饺子,一句话都不说。我笑了笑,我说,一家人在一起吵嘴很正常,但是天天这样就不正常了,既然你们离婚没想过,打死对方又没这个能耐,那吵架也就没啥意义了,依我看,还是继续忍着,也忍不了多长时间了,都老了,老了死了也就忍到头了。我的话有了反应,她长出了一口气,并且让我帮她包饺子。我才不包呢,走出了厨房,弟弟已经推出了摩托车在院子里呼哧呼哧地踩踏杆,由于天气冷,启动很吃力。我说不要着急嘛,还早着呢,天太冷了,吃完饭再走吧。

    那你别去了行不行,他气呼呼地说。我讨了个没趣,抬头望了望灰色的天空。妈妈正在摇火炉,她说吃了再去,肚子里没油水,受得了吗?

    她有所不知,去年在兰州我跟何国涛两天没吃饭的时候我都捱过来了。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了这是没出息的事,还好意思说。

    妈妈的饺子很快就熟了,我们吃了之后就骑上摩托车向葛家岔镇上驶去。

    满山遍野都是皑皑白雪,金色的阳光耀人眼目,树木光秃着枝丫,冰冷的土路蜿蜒盘旋。弟弟的技术比我好,至少不会把我从车上摔下来,我也抓得紧,随时准备着跳车。

    路还算好走,大部分路段都消融了,没多久我们就到了镇上。人特别多,我们将车直接骑到了理发店门口,门闭着,估计人家都没有起床呢,我向他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他以为也来得早,他把头贴到玻璃上往里瞧,忽然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他撩开门帘的时候,一间不大的屋子塞得满满的都是人。原来人家怕冷,把门闭着呢。我想起了赵本山小品里的一段台词:一味的追求幸福,到头来明白了,幸福是什么?答,幸福就是遭罪。

    我让他一个人等着吧,我挤进了热闹的人群,我漫无目的地溜达,也不知道该买什么。街头巷尾都摆满了各种年货,琳琅满目,应接不暇。我在人群里无聊地走着,来到了中学上头的马路边上,我点了一根烟抽着,想起了去年耍秧歌的时候,也想起了她的脸。

    忽然碰见了黄强,我在三中见过他,我们交情不深,也没有说过几句话,今天却聊了很多,因为他是黄刚的兄弟。跟他们说了几句之后,我又去理发店找弟弟,他还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等待着,他望着那个理发的女孩,女孩挺漂亮的。他看见我了,向我笑笑,突然我看见张建平了,黑黑的皮肤,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他搓着手从我身边走过,他没有看见我,我也就没有理他,盘算着在暗中捉弄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弟弟回来了,他剪了一头短发,看起来阳光帅气多了!他问我买啥了?我说啥也没买,我又说刚看到张建平了。不多时,王羲、黄小丽、黄小琴等几个都来了,弟弟说要去找张建平,我们就上上下下地找他,没想到被他逮个正着,他捂住了我的眼睛,我知道是他。

    我们说说笑笑地玩了一会。我的心里依旧空空落落的,我想要看到的那个人始终还没有出现。黄小琴非得让张建平请着吃饭,大家就都跟着起哄,他笑着说不就一顿饭嘛,有啥大不了的。那口气就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他真带我们去了街口一家牛肉面,我们七八个人,也要花不少钱的。黄小琴快言快语,古灵精怪的,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她叫我舅爸,本来我就大她一辈儿,她说,就让两个舅爸给我们大家服务。如果按辈分来,张建平也小我一辈,我们也是亲戚。我主动给大家端饭,我想起了当服务员的时候。等到我坐到桌子上吃饭的时候,黄小琴笑着殷勤地说:舅爸,我给你倒醋吧。我说谢谢,怎么敢劳驾您呢!我心里挺开心的,毕竟有人关注是件幸福的事。她给我添了一股醋,我赶紧说够了够了,她还不停,我说真的够了,再倒就酸死人了。她捂着嘴巴直笑,其他人也都笑我。我感谢大家的热情,我往嘴里扒了一口面,没想到酸得压根就没法吃,原来她之前就偷着给我加了醋,现在又给我加了一次,能不酸嘛!

    大家见我酸的变形的脸都只是笑,张建平说能吃不,不能吃就再要一碗。我说能吃,酸了还美。她笑着说多加点辣椒就不酸了,辣椒解酸。我赶紧捂住了碗。

    吃完饭后,我们就又来到街上漫无目的地瞎转。我跟弟弟要了十块钱,买了一包烟,前几天买了一包好烟,没来得及抽,就丢了,我心疼了好一段时间,这一次我小心地装好,生怕再丢掉。太阳已经偏西了,我们没有什么可买的,我想回家了,但黄小琴死活不让我们走,她拉扯着我的衣服。她说要买一件啥东西,让我陪她去,我们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跟着女人居然会这样累。我想,若找到这样一个老婆,后半辈子也没什么福可想了,幸亏她是我侄女,我对她的感情没有什么特殊,不过我是真喜欢她的性格。

    我们不得不离开了,我真的好难过,她始终没有出现。弟弟把摩托车骑出来的时候发现轮胎瘪了,几乎是贴地而行,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们赶紧到处找打气筒,想来想去,应该是有人故意放的,我猜是张建平,也或许是其他人。

    我是世界上最失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