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2日

    星期一,天气多云。

    打开日记本,愁从心扉挤出来;几天以来,雨雪交加,心情也好不了哪儿去,仿佛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每天听见老妈长吁短叹,心也就揪得更紧了。爸爸的眼睛日益模糊,他说他害怕跟当年爷爷的一样,想想让人后怕;只见他每天拿着眼药在滴着。可恨的是,我从来没有给爸爸滴过眼药水。我怎么如此冷漠无情呢?家里没钱,爸爸也不去医院,老这样拖着,有时候想想,他一旦失明,这个家怎么办?但我不会往深里想,我有我的痛苦,我有我的绝望,我顾及不了别人。

    日子越发觉得难过,不只是心里的阴影。现实真是举步维艰,我的坚强似乎很可笑,坚强能改变什么吗?我一度想着怎样的去解脱,然而怎样才能真正地解脱呢?坐以待毙吗?死神即将来攫取我的生命,那么,等待无疑是对的。

    可是,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还有希望,至少我的恋爱还有希望,现在我把恋爱与人生彻底分割开来了,有了恋爱,什么都可以不顾。

    我每天魂不守舍,想着她,她说让我去她家。我敢去吗?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去过她家,我也从来没有跟她单独说过话,可这次她主动邀请我。这两天跟她通过几次电话,我觉得她也是一个被情伤过的人。我蠢蠢欲动,见还是不见?昨晚的梦真是奇怪,我居然向她求婚,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我该如何解释这梦呢?难道我们真的是前缘注定?要不自己真的神经了。

    我本想着就此放下,与整个人类圈脱离关系,由此自生自灭,然而命运似乎不给我这样的机会。她的出现,让我再次有了生的勇气。

    几经思量,我还是准备去看她,用最愉快的心去见她;我要脱胎换骨,我要干干净净地利利落落地去见她。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见她了,或许我们的见面才刚刚开始,但不论怎样,都是我所说不清楚的。

    我一直在内心深处做着斗争,我想,只要自己还是一个有血性的人,有责任心,那么这斗争我一定会赢;爱与责任本来就是等相颉颃的,我必须这么做,就算她会答应我的追求,我也不能爱她。这点我必须清醒。是啊,可是我能做到吗?唉!

    张坤来玩了,提着奶粉;奶奶很开心,握着他的手问东问西。昨晚我们睡在一起,早上醒来的时候,望着他那强健的身体,我想着自己也有这样的身体该多好啊,就算眼前有多少困难,我都视若等闲。命运早已将我们从人生的跑道上区别了出来,他的人生注定是美满的。他是厨师,或许这一生都离不开油盐酱醋,或许他以后不会当厨师,就算不当厨师,他也是一个有未来的人,我想。

    他醒来了,伸着懒腰。

    “你打算一直干餐饮吗?”我问。

    他点了一支烟,我也点了一支烟。

    “也不知道,暂时先干着。”他笑着说,健康的笑容,灿烂的笑容,朝气蓬勃的笑容。

    “唉,好难啊!不知道该干什么。”我说。

    “开塔吊好的了,好开吗?我也想开。”他说。

    “唉,太枯燥了,你还是干餐饮吧,至少有女孩子可以追。”我笑着说。

    “要想办法挣钱呢,你就知道追女子。”他吐了一个烟圈儿,在冷冷的空气里漂浮着。我盯着烟圈儿,也学着吐了一口,没有成型,他笑了,教我,我还是没吐成。

    “婚姻也是大事,不可不重视。”我说。

    “你的雅红怎么样了,追到手了没有?”

    “唉,结束了。”

    “我不信追了那么多年就结束了?你真没出息。”

    “是啊,我也想不通,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也不想结束啊!”

    “追女子要脸厚,我觉得你太装着了,顾脸干啥,大不了不成,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女人。”

    “唉,性格问题,没办法。”

    我们起床后看了一会儿电视,讨论了一下当前的军事,各抒己见。房间里很冷,他穿着我的灰白色的棉衣,像一只肥嘟嘟的鹅。他实在是一个帅小伙子,很英俊。他这次回来确实给了我一些压力,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充满了竞争。

    他要回家去了,我跟奶奶、妈妈送他到了庄口,望着他缓缓地消失在弯弯绕绕的皑皑白雪覆盖着田野里。我沿着碾场的小路一拐走着,身后拖着寂寞的脚印;我像从洁白的美丽的天堂而来;是的,有一天我一定会奔向天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