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16日
星期一,晴。
早上,踏出宿舍门去上班,风跟疯了似地吹呀,我要是稍微再瘦点就会被吹走。天边烟尘缭绕,太阳出没的地方泛出了鱼肚白。这个早晨,预知了我今天的心情,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一向认为不会再掉眼泪的自己会为一个女孩而再次流泪满面。本来我是休息的,但赵瑞昨晚回家一时间来不了,让我替他半小时的班,昨晚加班很晚,我累疯了,他居然能有这样的要求,如果是我我张不开这样的嘴。
他爬上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地升起来了,我爬下塔吊就去吃早饭。今天领导的态度还可以,嘘寒问暖的。我梳洗了一下,就去了弟弟的工地,两片工地相隔五十多米,要去那边需要穿过校园。他正在睡觉,他也是夜班,宿舍里一个工人正在修一个铁柜,他用电钻钻孔,噪音一片。他也睡在上铺,我就躺在了下铺上,我拿起他的手机翻看,我翻到了短信,看他有没有谈对象。忽然她打来了电话,是个骚扰,我便发了短信过去。我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啊,不过心还是沉重的。一条一条的短信含糊其意,我还是从中感受到了她的温情。
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开导她,我很小心地开导她,不想揭开她的伤疤,然而她的伤口不会轻易就好了的,她依然爱着他,我能感觉到。我给她说:“作为朋友,有一天你定会离我而去的,那么就在我拥有你的这一段日子里,用心感受你的心跳。”
当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睛已经模糊了。我明明知道她会离开的,明明知道我们之间是没有结果的,可我还是那样执着地幻想着。
她回复:“我也不可能回到他的身边了,我受到了最大的伤害,我不可能将自己的不纯洁来掩饰,若是遇到我爱的人,我便会坦白相告……”
看到这些文字,我的心剧烈地疼着,我朦胧觉得她在表达什么,只是我不愿意往深处想。我只想到作为一个女孩子,她能够说出这样一段话是需要勇气的。她承认过去的失败,也承认她以此作为基础,真诚跟我相对。
我摸着她的相片掉眼泪,我能理解她内心的痛,毕竟我曾经也是爱而不得。唉,我们已经超出了男女之间正常的范畴了。她虽然在肉体上不再单纯,但她的精神和气质永远像雪一样洁白。
我走出宿舍,到了操场上,我给苏琼发了一条短信,问她该怎么办?但事后才发现我居然发到了王红的手机上,巧得是我的手机忽然就欠费了。不知道她看了会作何感想?我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难道真的是潜意识作出的决定?我相信我不是故意发错的,但我实在无法解释这种莫名其妙的心理。难道我不敢正视我对她的爱吗?还是这是一种表达方式?
或许我们两个是上天注定的一对,让彼此经历了百般痛苦,最后让我们走到一起。我居然这样想。
我在操场上走来走去,溜达了一会,等情绪平稳了,我又回到弟弟的宿舍,我拿着镜子照,眼睛依旧红红的,脸色憔悴。我一直等他醒来后一起去吃饭。风依旧冷冷地刮着,好像永不停歇。
我心里杂乱无章。王红,我的朋友,如果可以,我愿意变成一棵树,站在你必经的路口,每天望着你从我眼前走过。
吃完饭后,我继续在弟弟的床上睡,他不让我睡,嫌我吵,他说将我留在这儿,真是祸害。我知道他说的反话,他希望我能够陪他说话。我听着音乐,渐渐睡了过去。我梦见了鲁家沟中学,我望着学校对面的山发呆——呵呵,多奇怪啊,我怎么会梦见那座山呢?我记得上学的时候,我总是望着那座山,因为翻过那座山就是我的家。那时候我多么迷恋家啊,总是想着回家。唉,真是没出息的土包子。
现在我是没有一分钱来交话费。看来是上天给我们时间,让我们冷静地思考思考。我是得好好地想一想了,我要把过去忘掉,全新地来面对她,我想我这残破的生命也只有她能够抚慰了,如果注定她有一天也会离我而去,那么到那时候再说吧。
晚上,我望着天上模糊的云朵。校园里一片宁静,只有呼啸的风声。我漫不经心地刷着牙,脑子里全是她的身影。她在干吗呢?会不会想我为何要发这样一条短信?为何又忽然停机?她会不会想偏了呢?我捧着书怎么也静不下来,草草地翻了几页。这多愁的青春岁月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不要再折磨我的心了。
我渐渐地习惯了这工地的环境,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不那么陌生和别扭了。今天塔吊坏了,吊着一个砖盘没有放下来,领导又骂骂咧咧的,赵瑞爬上来帮我放了下来。我在操作室里放声高歌,驱赶心里的压抑。我实在是受够了工地,我的精神在崩溃的边缘,我想不论如何,也要逃离工地。
我想起了妈妈,眼泪总算掉了下来。有人说眼泪代表执着,是不服输的表现。但愿如此,不然我真的太懦弱了。
每天上夜班,白天又睡不好,所以精神不是太好,脸色也很难看。新来的两个上夜班的小伙子也是甘肃的,我们聊得还算投机,他们烟瘾都很大。工人里面,有一个个头矮矮的小伙子,穿着工作服,戴着红色的安全帽,耷拉着脑袋,手上时常夹着半截烟卷。今天他傻傻地笑着说:开塔吊怎么样?害怕吗?工资高不高?我笑着说只是少出一点力而已,也没什么好不好。还有一个身穿红色运动衣的男孩子,脸色也很难看,晚上加班累了,他就躺在一张木板上望着塔吊,跟我喊着说话。他说你有对象吗?我笑着说,只要你给我做媒的话就有了,我还说你有妹妹或者姐姐给我介绍也行的。他笑着说:你干技术活的,不用担心对象,好找着呢。
唉,他以为开塔吊就了不起啊,开塔吊又有什么了不起呢?还不是跟他们一样都是下苦的。
我写日记的时候就想,我与她现在错已经铸成了,这也是人生的定数。在爱的路上,谁都没有错。只是她真的会爱我吗?她跟我的交往到底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呢?我实在还感受不到。我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了,那么索性就顺其自然,随波漂流吧。反正我还是那样一句话:只要跟她能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哪怕拥有她一天,那么这辈子我也就了无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