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烈本想起身出门,却听见这句话时忙转过身来,朗声笑道:“还是子阁懂我心思!如此可就算是约定好了。”
叶宏殊连连点头,站起身来便想出门相送。
谁知那人竟是摆摆手,扬声说道:“路远,就不必送了。”
☆、惊雷
天空猛然闪过一道雷,将叶宏殊从回忆中拉出。
他凝神听着屋外的雨声,仿佛间那日同自己告别的身影还近在眼前。不知是不是外面的雨溅进屋内,棋盘上竟落了几滴水渍。水渍映在他的眸间,便渐渐模糊了视线。
雨势又增几分,院内的兰花被雨水打落,花瓣散在地上。
叶宏殊双眸眯起,猛然一抬手,竟将书案上的棋盘掀起。棋子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一声尽数落下,在地面上跳跃着向四周滚去。
大部分的棋子都落在了周边,只有一颗黑子滚到了门边。它奋力向外搏去,可最终还是被门槛所拦住,挣扎了几番便旋转着停在了门边。
四方之地,便是棋局。一日入局,一日为子。
叶宏殊望着被门前的棋子,竟是脱力靠回在椅子上。周遭的环境似乎变得更加昏暗,只剩桌边的烛灯还亮着微光。他望着眼前明灭的烛火,再次陷入沉思。
章帝欧阳还整日荒淫无度不理朝政,却又妒忌贤能。现如今外有瀚北敌军相逼,内有饥荒连连,大瑞如同是站在风雨之中饱受摧残。可太子欧阳尚初本是治国贤才,却因蒙受冤屈而被禁足于府上,不能再慰问朝事。
顾如烈与太子关系密切是朝中尽知的事,将虚构之罪加在手握重要军权的老将军身上,而后利用陛下的猜忌将太子的左膀狠狠砍去。太子派的领头人以‘通敌叛国’之罪而死,欧阳尚初又怎能不因此再受牵连。
如今斯人已逝,为太子证明清白的重责便落在了自己肩上。他已是没有时间再去追忆过去了,当务之急便是尽力减少此事对太子殿下的影响。
叶宏殊想到此处,便试着站起身来。谁知脚下无力,竟是差点摔倒。他连忙用手撑住桌子,慢慢稳住了身体。低垂着的脑袋轻轻晃了晃,视线才变得清明了些。缓缓直起身,他走到门边伸手将房门推开。
门扉轻启,雨声瞬间涌入叶宏殊耳边。
大雨滂沱而下,在地上形成大大小小的水晕。年过半百的丞相望着雨点落下,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而后便挺起腰杆,径直沿着走廊离去。
天色暗淡,面前的路似乎看不见尽头。
叶惘之端着新温好的粥侧身站在房外,他沉眉站了好一会才将屈起手指轻轻扣响了门。
等了一会,也没有任何回应。他便轻咳两声,整理好面上神色,伸手将门推开,而后轻着步子进了屋。
屋内里没点灯,只有床边的窗户开了条缝透着些微弱的光来。偶有落雨溅在窗台,沾湿了红色的挡木。恰有风从窗外吹来,将帘纱缓缓拂起。
顾暮正抱膝坐在床上,头靠在墙上透过窗外看雨。
叶惘之看她如此,忙快着步子走到床边。他先将端着的粥放于一边的小案,自己则依着床沿坐下,柔声问道:“外面还在下雨,怎么不将窗户关上?”
顾暮似乎是没有听见那人的话语,仍是看着窗外的雨没出声。
叶惘之微微垂眸,将姑娘垂在床边的手握在掌心内。纤细指尖冰冷,掌心内顿时感受到凉意。几乎是同一刻,被暖意包裹着手指也是轻轻一颤。
顾暮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哭红的眼睛略带疑惑地望着叶惘之,喃喃问道:“...惘之?”
叶惘之点点头,便抬手替姑娘拨开额间的乱发,轻声道:“饿不饿?我借客栈的伙房熬了粥。”
顾暮闻言,顺着叶惘之的视线朝小案看去。
床头小案上放着一碗清粥,粥上洒了些许小菜,热腾腾地还冒着水汽,模样很是可口。
叶惘之见她理会自己,便伸手将粥端到她面前,出声道:“我熬粥的时候尝了口味,咸淡适中。尝尝看,好不好?”
顾暮顺着碗沿朝上看去,便看见了那人手指上被烫红的水泡。
心中某处被小小地揪了下,泛起酸涩的疼,她望着叶惘之手上的红肿,轻声道道:“好...”
见她出声答应,叶惘之便用勺子舀了些粥,放在唇边细细吹凉,才将勺子递向坐在床上的顾暮。
自从姑娘醒来后,她就一言未发,过了好些天仍是什么东西都不愿意吃。今天松了口,想必是真的饿了。
顾暮垂眸望着唇边的勺子,想伸手想叶惘之手中接过小勺,嘴上还小声都囔着:“我自己来。”
谁知她刚伸出手,就险先将勺子中的粥给倒到床上。叶惘之忙伸出手去,就着她的手喂了一口粥。
见顾暮小口将粥吞下,他才放下瓷勺习惯地用手指点上那人的鼻尖,温声道:“难得有个照顾你的机会,就别逞强了。”
顾暮听罢,没再多言,只是小口喝着粥。
粥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