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曦走到老妇人身边，她想弯腰把老妇人扶起来，可是刚伸出手，却把胳膊收了回来，多少现代的教育告诉我们，家暴的女人，在婚姻中没有脑子，她们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任何人想拯救她们，都是无望的，甚至她们都认为自己是不可救药，并且不需要被救助的。
又有多少人，因为救助了这些女人，反而遭到了反噬，叶楚曦想到这里，便盯着老妇人，居高临下道：“你先起来，我有话问你。”
外面的老男人一听，嗖的站起来，想进去，可是奈何侍卫在旁边，“大人，您问草民就行了，我知道的，我那个老婆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没得浪费大人的时间。”
叶楚曦眉头紧蹙，回头看着侍卫，“我说了，让他蹲在门口，不能起身，不能坐下，就那么蹲着，要是不听话，就给我打。”
侍卫一脚踹在老男人身上，老男人哎哟一声，在地上滚了几下，侍卫的力气不小，也不至于滚这么远，叶楚曦就知道，这是个无赖。
老妇人见自家男人受了欺负，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扶他，最累还不住道：“他爸，他爸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叶楚曦瞧着，心里松了口气，就知道她会如此，幸亏刚才没有扶起她，不然自己岂不是一片丹心喂了狗，真是恶心。
“我有话问你，你就不要出去了，他死不了。”
叶楚曦有些不耐烦，道：“你先回答我，刚才听你们夫妻说话，你女儿如今多大了？”
老妇人颤颤巍巍的走到叶楚曦面前，擦了擦鼻子和眼泪，胆怯道：“我女儿今年十八岁。”
叶楚曦心里叹一声可怜，才十八岁，如花一般的年纪，就那么没有了，心里一阵堵得慌，“她怎么死了？”
老妇人一听到这里，便开始抹眼泪，叶楚曦看外面的男人有些着急，她便道：“跟我进屋去说吧，我想了解一下，毕竟，尸体是你们送过去的。”
一听到尸体，老妇人哭得更加厉害了，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哭着道：“我女儿死了，她死了，浑身都是伤，没有一处是好的，我知道我女儿过得不是人过的日子，可是我没有想到，她就这么过日子啊，她真的好可怜。”
进了屋，叶楚曦才明白什么叫家徒四壁，房子里乱七八糟，到处都是一些破烂，就连炕都烂了几个洞，叶楚曦不免皱了皱眉，这个地方实在不能叫住人，比猪圈能强一点吧。
老妇人带着叶楚曦走到一个唯一可以坐的凳子上，叶楚曦没有坐，只是站着道：“我问你，她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把人送到狼牙狱？把整个过程给我说一遍，我才能判断，你女儿的死，能不能给你们带来一些收入。”
老妇人擦擦眼泪，缩成了一个瘦瘦巴巴的小老太太，“我第一胎就是女儿，我男人实在不高兴，本来想把女儿给淹死的，可是听到旁的人说，女儿可以卖钱，他才没有扔，一直以来，我身体也不好，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就没有再生孩子了。”
“儿子要上学，要吃饭，女儿不用上学，给个馍馍也就好了，家里的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可是女儿到了十一岁，他就要把女儿卖了，说是卖给城里的妓院，就可以拿钱，我死活不同意，我的女儿特别的可爱，她从小听话懂事，给我分担家务，地里的庄稼活，也是她帮着我干，后来她一个人就去了，我都不用去，这么好的女儿，去哪儿找啊，我就是不同意这么小就把女儿卖掉。”
老妇人说到这里，委屈的哭了起来，“为了这件事，他没少打我，可是看到女儿确实能干，就留着了，一直到十五岁，儿子想要考功名，可是现在没有钱打点那些大人，怎么可能考得上，为了儿子，我们只能把女儿给卖了。”
老妇人吸了吸鼻子，“女儿虽然常年在地里干活，可是她长得脸蛋特别的好看，就被一户人家的管家看上了，然后就成了陆家的小妾，刚开始，女儿把钱都攒着给我们，还想让陆大人给儿子安排一个事情做，陆大人怎么都不干，女儿没有办法，就让陆大人把我男人安排进去当个打杂的，还有儿子也是，陆大人这才把我男人安排在府里当挑泔水的，虽然活不太好干，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可以了，就这样过了几个月，陆大人不喜欢我女儿了，就不再理会我们，那个陆夫人，成天的非打即骂，总是把我女儿打的遍体鳞伤。”
说到伤心处，老妇人落下泪水，也不知道她是为了自己丢了饭碗而哭泣，还是为了女儿而哭泣。
“随后儿子在府里闯了祸，就被赶走了，我男人也被辞退了，我本来一个人在家里，做做东西，干干活，一个人很自在，自从他们回来，我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没过多久，女儿不再给家里拿钱，我儿子和男人就去找她，谁知道，告诉我们，说是女儿不检点，嫁给了一个小厮，死了，给了我们一两银子。”
“我男人不相信我女儿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来，就是不答应，想要更多的钱，可是陆大人直接把我女儿的尸体放到了我们门口，就是不要了，我男人这才想到，把尸体给狼牙狱，想着狼牙狱最是厉害，肯定能管。”
叶楚曦听完后，只觉得胸口好像堵了什么硬石头，难受得要命。
这个老妇人，口口声声都是女儿如何，自己过得多么的舒服，等他们回来，她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是一个当娘的说的话？
她不让自己的女儿早点被卖，不是因为女儿太小，而是因为女儿能干，女儿走了，所有的事情都要她来处理，她这才坚持不卖女儿，女儿当了小妾，在这里其实是丢人的事情，可是他们却不这么认为，还把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送到府里去，估计在府里，也不会消停。
虽然很多事情细节不太清楚，但是想想都知道是什么情况，如今的事态明了，他们只怕是听了谁的话，才把尸体放到狼牙狱的门口的。
叶楚曦停顿片刻，“你儿子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