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有丝毫怠慢。”
陈琳却摇了摇头:“啧啧啧,可我就是要你们怠慢一次。”
其中一人终究还是年轻气盛,站出来质问:“为何要如此,身为我族勇士……”话音未落,身首异处。
陈琳一脸笑意:“怎么?还有人有疑问?”
整座大营顿时阴沉下来。
那几人再不敢说什么,预备退下,却又听陈琳叹了口气道:“等这场仗打完,你们便知道了。呵呵,你们这些榆木脑子,怎么可能想明白。”
他们的确想不明白,却碍于他的手段,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做。几百人轰散开,一炷香之后再回来,已然是推着几车硝石和硫磺。
陈琳看了一圈,仔细检查过后,皱眉摇了摇头:“少了一样东西。”
从中走出一人来,人高马大,却不得不为了迎合陈琳弓下身体:“敢问军师少了什么?”
陈琳思索了一番,瞧了一眼四周,盯上远处一片林子:“砍几棵树来,烧了,烧成木炭,莫烧过了头。”
男人领命而去,留陈琳一人望着远处飞扬的尘沙陷入沉思。许久之后,露出一抹轻巧的笑意。
大肃军中人人都松了一口气,气氛却依旧沉重,一个个将士虽然守住了城,可死去的朋友实在太多,这一场仗打得实在是艰难,活下来,几乎并没有活着的喜悦,有的是为那些死难者而感到的不平怨愤。
邢沐妍走在军中,四处打望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等遇见邢仲业停下来之时,才发觉,一张努力笑着的脸已经僵硬。她努力想要往好处想,努力想要让遇上的人振作起来,可是到了最后依旧不能忘记那些血色,一张脸笑得无比丑。
邢仲业看见她的一瞬间,脚步便停了下来。目光有一瞬间的飘移,不敢直视。雨后天青的日光甚至显得有些刺眼,刺得他眼眶中漫出了些水气。
眼角瞥见她光着一双脚在军营中四处走,皱眉冷声道:“为何不穿鞋?”
邢沐妍愣了愣。眼前这个被风沙侵蚀得几乎看不出原来模样的人是她最好看的二哥,只是十年未见,她便快要认不出他来。想到这里,才又惊觉,原来已经十年未见,从他们兄弟三人被放逐边疆镇守国土之后,她便再未见过他们三人。甚至另外两个哥哥的葬礼也没能露上一面……
那个时候,他们在镇守边疆用生命来换国家安宁的时候她在哪里?她在中原武林,为当今的皇上招降武林盟主。而当今皇上是造成他们兄妹四人如今境况的罪魁祸首。她的二哥一直厌恶这个皇上,而她却依旧做他的尾巴,显然,也是会让她二哥厌恶的吧。
静默了许久,才轻轻唤了一声:“二哥。”
如此轻淡,如此小心翼翼,让邢仲业一颗心重重地一颤。
他是她的二哥。
她从小最喜欢黏着的人,她在遇见赵源之前觉得长得最好看的人,被她一天到晚挂在身上让他抱的人。
如今却对她比对手下将士更为冷淡,偶尔听闻她的消息,也是嗤之以鼻。仅仅只是因为,她从小到大一直做着的一件事情——追随赵源。他以前甚至是很乐意她追在赵源身后,放弃粘着他,可是在邢家灭门之后,他不解。即便赵源只是按章办事,并未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可是他看不惯,他们邢家忠君百年,却落得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家破人亡,四兄妹天涯相隔,十年间从未见过一面,都只是因为那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即便证据确凿,在他眼中,依旧是莫须有。
而她,却在邢家大变之后,依旧跟在赵源身后。这才是他最不能理解的事情。
诚然,他们邢家人因为忠君百年,做不到弑君,做不到叛国,却并不代表他还能够像年少时一般礼待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中之龙。而她,却依旧跟在他身后,如同儿时,在他眼中似乎别无二致。更可怕的居然是她弑君,他恨是恨了,可他做不到违背邢家百年祖训。
他越发地不理解她,邢家因赵源而灭,她为何还能够像以前一样,为了赵源什么都能做?邢家永不会叛国,她又为何在鬼方大军压境之时刺杀大肃当朝皇帝?她很矛盾,而她的所有做法在他看来是完全不能理解的。就因为这些,他记恨了十年,从她还是个新嫁出去的回门媳妇儿,到了现在这个连面都不敢在众人前露的女人。
他心有不甘,她这些年又有多快活?
她脚步动了动,却在他冷淡的目光中退后了半步。看着这半步,邢仲业眼角一酸。她十八岁以前,生命里只有赵源和邢家,十八岁那年,邢家因赵源而灭,十八岁以后,赵源是别的女人的,邢家也不在了。
被捧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