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依恋。
说来可笑,哪有人会留恋医院的?可她确确实实是在这里感受到了人间冷暖。
除了每天寂寞无聊的生活,苏流火觉得最有意思的事情就是观察头发长了多长。兴许是每天的营养大部分都被头发吸收了去,她伸手量了一下差不多已经长到了快两厘米了,状似短寸。看着镜子里一头丑丑的短发,她捂着嘴巴难以克制地笑出声来。
“咚、咚。”两声敲门声传来,苏流火收敛了笑意,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为自己刚才的窘态而不好意思地讪笑几下。
“明天就出院了,打算去哪?”见苏流火一愣,方渠清清嗓子装得很像,“听说你是专业跳舞的,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虽然你已经痊愈了,但是未来一段时间最好还是不要跳舞,脑袋可只有一个。”
方渠郑重提醒她。
这是既定的事实,苏流火心里清楚,身体是她自己的,即便她再想要跳舞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她点头:“嗯,我知道。”
“自己知道就行。”方渠莞尔一笑,指着她的细短绒发,“我见过无数开颅的病人,你是第一个短发也这么漂亮的女人。”
他在心里啧了一声:怪不得葛岸虽然把你交给我,之后还要每天三次询问你的状况。
苏流火大囧。
又叮嘱了几句,方渠离开。出了病房,径直走到走廊另一头,冷不丁一掌拍在窗前挺直站立的男人肩头。
“这下放心了?”
男人转过身来,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阔步朝电梯走去。
方渠咬牙跟上:“葛岸,果真人不可貌相,这才几天,你不要告诉我你看上人家姑娘了,你一个三十多岁还带着拖油瓶的老年人好意思吗?”
前面正走着的男人倏然停下,平日里的温润谦和被瞬间不见,看着方渠无情地哂笑道:“你不老?我有儿子,你有什么?”
方渠只觉得有一万只冷箭齐刷刷射进自己的心脏。
“那你怎么不亲自过去跟她说,人家明天可就出院了。害怕被拒绝啊?也对,失婚男人谁看得上。”
“你懂个屁。”
从未见过葛岸说过粗话的方渠一瞬间愣在那里,他却没想到更劲爆的还在后面。
“那是我儿子的妈。”
方渠眼睛都瞪直了:“真的假的?”
葛岸索性不理他,率先迈进电梯。
*
翌日,天气有些阴沉,大片的乌云遮在头顶,天气预报却说今天没有雨。
苏流火一身单薄的T恤加长裤站在人民医院门口,白色的纯棉渔夫帽遮在头顶,俊俏的脸上粉黛未施,从医院走出来之后她脸上的笑就没有消失过。
呼,在医院整整一个月多二十天,终于解放了。
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苏流火坐上去,凭着记忆向司机报了个地址:“师傅,去川辅路的‘尘庭苑’。”
第20章 20
第二十章
从“奇迹”接到回国演出的消息开始,作为舞动团的一员苏流火每天都在进行高强度的舞蹈排练。
直到五月上旬回国到H市,她也只是跟几个伙伴在市区囫囵转了半天就又继续每天呆在舞蹈房,接着自己就出了意外,手术,然后住院,一转眼两个月悄然走过,她至今还没有好好看看H市。
苏流火是土生土长的H市人,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车从医院前面的一条主路一路向前,粗略看去,路两边的建筑、风景跟记忆中的H市相差不大。
俗语说“近乡情怯”,苏流火直到现在才真切感受到这个词语的意思。
七月份的H市就像一个大火炉。车里开着空调,冷风呼呼地吹着,车窗紧闭。
苏流火恨不得扒开窗户一点点将路过的景物在脑子里过一遍,车速很快,她一刻眼睛都不想眨,睁大眼睛透着车窗使劲看着窗外。
红唇微勾,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让她欢呼雀跃。
司机见她不住看着窗外,轻笑一声搭话:“姑娘,看你这样子不是本地人吧?”
“师傅你可说错了,我是就是本地人。”
司机疑惑地哦了一声:“那怎么看你这样子像是头一次来一样。”
苏流火抿了下唇:“四年没回来了当然想要好好看看。”
“哦,原来是出远门了啊。”司机说,“今儿个天热啊,你看这路上都没几个人。”
苏流火敷衍嗯了一下,就不再说话,司机见这是个不爱说话的小姑娘,于是也就没再说什么。
车子很快拐入川辅路,停在门口的一颗梧桐树下,苏流火付好钱下车,顿时一阵热浪扑过来,虽说没有太阳,这天气却是热得毫不含糊。
手心里攥出了汗,钥匙的尖锐棱角硌得手心通红。苏流火站在梧桐树下往上看,明晃晃的“尘庭苑”三个字刻在小区门楼上。
这里,曾经是她的家。回国那一天她就跟舞团请假来过一次,只是当时没拿钥匙,门久敲不应到最后还是同层的住户告诉她对面压根没人住。
苏流火眨眨酸涩的眼眶朝大门走去。
记得以前,门上贴的都是小广告,花花绿绿的,后来物业整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