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其然,朱二爷听到姜芹这话,顿时信以为真,下半身传来一股骚臭味,整张脸憋得青紫:“姑奶奶,祖、祖宗姑奶奶,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就饶我狗命!我命它不值钱……脏不得你的手……”
姜芹一只脚踩着朱二爷,一只手从他怀里拎出了账本,一页一页细细的看起来。
那上面确实是姜福全的手印和笔迹,一笔一笔,记得十分清楚,哪天来赌坊了,输了几何,赢了几何,皆有记录。原来在大半年前,自家渣爹就开始赌了,而账册上记录,几天前,他带着五千两银子去了四喜赌坊,不光输了个干净,还倒欠了一万三千两。
账本上除了姜福全的记载之外,还有不少记载,约有几百条之多,这背后,不知是多少家破人亡的故事……
“你说,我爹已经还了三千两银子?还剩下一万两?”
“是!是!”事到如今,朱二爷哪还敢呛声半句,老老实实地回答:“是还了三千两,还有一万两没还。”
姜芹松开了脚,朱二爷如释重负,连忙爬了出来,却被一个东西砸在头上,痛得他嗷嗷叫唤,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的账本,连忙将他收在怀内。
“带上你的人,快滚!欠你们赌坊的银子,七天后来拿。”
七天?朱二爷本想讨价还价,但看到姜芹那张铁青的脸,半个字也不敢多说,连忙招呼着手下的弟兄准备开溜,不过,那朱二爷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阴险一笑地说道:“对了……姜老爷他借的银子……”
姜芹冷冷地问:“你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七日后,我再到姜府来取这一万两银子。”像是被姜芹吓到,朱二爷伙同弟兄,瞬间便溜了个没影。
第十章
等到那些地痞流氓都走了,姜芹有些泄气,怒从心来,却无力发泄。
而一直躲在隔帘后偷听的人,终于现出了身影。
就看见姜福全蹑手蹑脚,左顾右盼,确定那些讨债的人没了影儿以后,才小心翼翼地出来,以前只觉得碍眼讨嫌的女儿,今日第一次看起来顺眉顺眼。
在很小的时候,姜芹老爱跟在萧姨娘,也就是他第四个姨娘的身后。萧姨娘出身在一个杂耍班子里,也会些拳脚功夫,姜芹整日的跟她玩闹,他嫌弃没个正型儿,就不该是女孩子碰的东西。
听说后来,他那几个老婆,凑了银子给姜芹请了拳脚师父,在姜福全眼里,简直就是胡闹,女子就该如娇花一样,温柔、体贴,却又不得不依附着阳光而活……
不过现在看来,他只恨是自己没跟着一块学。
“哎哟,人真的都走了?”姜福全左顾右盼,再没见着别的人影,这才长吁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突然想起来刚刚那些流氓喝了茶的模样,又讪讪地放下了茶杯。
“爹是不准备跟我们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姜芹冷冷地问道,那眼神就如冬日的寒冰,不带有一丝的温度,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过是赌输了些银子,还上了便是……”姜福全被他瞧的心虚,声音越来越小,抬头见到姜芹那陌生的眼神,肚子里倒是又生起一股无名之火来:“我还是你爹,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姜芹淡淡地回答“行啊,不如就请爹自个儿,好好想想,怎么还上这个银子吧。”
“你!”姜福全咬了咬牙,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烦躁地挠了挠头:“姜家这么大的产业,从账上先填了去吧。”
“爹莫不是在跟女儿开玩笑?”姜芹不怒反笑:“拿姜家铺子账面上的银子,去填爹的窟窿儿?我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子,却也知道,做生意要进要出要流通。一万两银子要从公中账面上拿,那咱们今后的生意也别做了,这就是在挖姜家的死路!”
“更何况,这是大家辛辛苦苦一起赚来的,凭什么就要因为你一个人的错误,就让成果去打水漂儿呢!爹进赌坊的时候,可有想过姜家的这么些人?!”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姜芹的右脸,那洁白如玉的皮肤,顿时红肿起来。
姜福全有些后悔,但是却更厌恶别人落了他的面子,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女儿:“就凭现在我是姜家的老爷!你、你这个不孝女,忤逆犯上!罚你去祠堂抄写十遍女戒!”
青绦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的右脸,得赶紧回去擦消肿膏才行,她心中十分不满,却也只能忍耐着劝说道:“老爷,小姐刚刚才赶走了那帮闹事的流氓……”
这话似乎无意间在提醒,刚刚小姐在前面顶着,而身为男子的姜福全,却畏畏缩缩地躲在帘子后面,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却拿捏着父亲的身份作威作福,传出去还不知道要怎么惹人笑话呢。
姜福全老脸一红,偏又要嘴硬:“你说刚刚账本都在你手里了,若是毁了,他们不就拿我没什么办法了?哎……真是气死我了,怎么脑子真这么笨!”
姜芹连头都懒得抬一下,看都不肯看姜福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