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了。
走出审讯室,经过七拐八绕的朱红长廊,在天光完全消弭的那一刹那,墨海余光瞥见了一簇莲白身影。
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身条挺拔,正背靠着庭院中的假山,手中长剑脱手砸在石板上,剑刃震颤,发出细小的铮鸣之音。
少年垂在身侧的一手用力握了握,又很快卸力。
从墨海的角度还能看见他用另一只手飞快的抹了下面颊,而后又重新捡起长剑,在庭院中有模有样的挥舞起来。
他刚刚是在哭吗?
带着这样的好奇,墨海被侯府下人送出了侯府。
与其说送,不如说赶。
墨海在侯府大门外踉跄几步,差点儿破口大骂。
娘的,当官的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说绑就绑,说放就放,说不杀就不杀。
墨海胸腔里含着一口怒气,转头就走,走了两步倒回来,对着定国侯府的门匾竖了个中指:“我呸!”
第3章 邑州城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文内一切地名均为虚构,时代参照唐朝。
大朝皇城,邑州。
皇城内,东南西北四条主街布局周正,首尾相连形成一个合扣,而中间的五十九条暗巷却又奇异的呈螺旋状。皇城正中摆着一座十尺高盘龙柱,裹着真金,龙头衔珠,四爪踩踏祥云,似有登天之意,气势滂沱的镇压着中央一带。
墨海离开将军府的第二天,就在店小二的口里打听到了关于皇城布局的说法。
说是早年有位得道高僧云游到此,一眼看出了皇权颓败家国动荡的原因——真龙之气因着驳杂的街道布局而流逝,长此以往,注定势薄。
那位高僧离开前给了前代明皇帝出了个主意:首先要形成一个困龙之局,保住所剩不多的真龙之气,建四方街道以墙围之,但倘若时间久了,恐弱龙积恶气变为扰民反噬的恶龙,又布五九镜像之局做勾连疏通之用,如此还可将龙气源源不绝的送到螺旋口,也就是皇宫所在的东方。在皇城螺旋正中竖盘龙柱以融聚多余的无处散发的龙气,可护皇都百年无虞。
前代明帝不信也得信,山河满目疮痍,家国动荡无计可施,正好借此时机翻新皇都。
最最奇妙的是,在皇城整个布局完成的第二年,君清裴少年将军的名号从塞北边关传回,一时间老百姓们都说君小将军便是天命所定之人。
再也没人怀疑那位云游僧人的说辞是真是假。
墨海却下意识的认定那就是个招摇撞骗的,肯定是因为化缘要不到饭才这么说。
听听那什么真龙之气,那什么局什么局的,电视剧里演的还少吗?她一个纯种21世纪的接班人,向来秉持着科学求真、摒除封建迷信的严谨态度。
可就是这样,也无法解释她为何会穿越。
在穿来的第一天,墨海便听到脑海里凭空炸起一道惊雷,随后一个陌生的声音缓慢而冰冷的吐出一句话:要回去,就先死。
那声音还说了一句话,彼时墨海听了也没当真,就开始琢磨着死法。
吃不死也不想饿死,那就上吊吧。扒了别人衣服,腰带一解,勾上树枝——“啪”的一声,树枝断了。
沙漠里的小树真的都挺脆弱的。
墨海想起国家年年搞的土地绿化,沙漠植被扩大化的新闻,她觉着这些树真的都没那么坚强,一勾就断,绝不是她用力过猛或是体重太重,绝对不是。
吊死不成,那还有割腕和戳心窝子。
可即便隔着边陲小镇不远处就是战场,墨海也没找到刀。
墨海心说这群人废物利用呢,胜利的一方还负责回收可利用资源,也不嫌血脏。
她嗤了一声,又开始找坚固的石头。抓了一大堆,刚往脑门上砸就碎成了沙沫。
得,还有什么死法?
没得死了呗。
浑浑噩噩的墨海从那一天起,忽的就感知到了这世上存在着一股神秘的力量,不让她死,也不让她好活。
从小学开始便看了几年言情网文的墨海隐约明白了那玩意儿是什么。
——所谓的主角不死定律。
墨海啐了一声,恨恨的想:如果她的生命真的有一只手在操纵,那这想死又死不成的人生真是太他娘的操蛋了。
皇城的每一天都是纷乱而嘈杂的,特别是距离皇宫最远的西街,这里是商贩菜贩们的天下,他们会在当值的更夫回去前挑起担子,就着墙根屋檐摆摊,新鲜的蔬果被晨雾包裹,在东方紫光乍起的那一刹那凝结成剔透露珠,从蔬果表皮上滚落,衬得那一个个鲜果新鲜又水灵。
西街周围也是底层百姓生活气息最重的地带,马大娘和冯大叔的拌嘴声伴随着日出一起到来,邻家院子的小儿张二娃子被那对老夫妻给吵醒,哭哭啼啼的吵着要喝奶,于是张家小相公趁着妻子喂奶之际,抄着锅瓢就去邻居家“登门拜访”……
西街热闹的一天从此刻拉开帷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