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甫一踏足这条街,墨海便被一铜锣嗓子吼得心尖儿抖了抖,眼睛打直了望去,只见一个穷酸小相公颇有气势的踹开了邻居的门,然后被一只绣花鞋砸中了眼睛,整个人重心不稳地朝着地面倒去。
墨海往后缩了缩脖子,开始思考从西门走的可行性。
这儿咋个感觉比皇宫所在的东面还要可怕呢?
邑州城除了皇宫坐落的东方,其他三个方向都设有城门,其中南北城门守卫森严,而西门距离皇宫最远,则相对管理松散一些。君清裴巡防西域回来时便走的西门,当场逮住了几个偷懒的兵。出了西门走不到十几里就是邑州城外的第一道防线——西大营。
墨海同酒店小二打听到,群臣们近几年都爱将自己那些不学无术的儿子们送到西大营,好似如此就多了个和同僚交谈的话题,本来是重兵把守的防线现如今交到了一群少爷兵手里。这些少爷兵在家里被好吃好喝的像尊大佛似的伺候着,养了一身娇气毛病,入了军营依旧不服管教,整日里捉鸟偷酒没个正经。所以只要途经西大营的时候小心一点,也能顺利混出去。
最最关键的是,西门这边在早晨守卫刚刚换下的时间里,是不需要通行证明的。
墨海前天还真以为君清裴是要放她走呢。
在这个世界里,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身份证”,比如大朝国,就要求国民随身携带可以证明身份的小牒片。没有“身份证”,还不知道西门放人的特殊时间段,根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且这是邑州城每个人都默认知晓的事情,并不会常常挂在嘴边,墨海碰了钉子后,花了很大代价才从店小二嘴里套出话来,——用的是君大将军从边陲小镇返回邑州这一路上发生的有趣事件作为代价。
不怕偶像狂,就怕粉丝比偶像狂。
天知道她到底编了多少料才满足了好奇心异常浓厚的店小二,彩虹屁吹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反正结果是好的就行。
当然了,守城人并不是非要见到身份牒才放行不可,类似皇上信物、虎符之类的东西在整个大朝内都可畅通无阻,而如君清裴这样家喻户晓的名字,可以通过刷脸出入皇城。
可以说,君清裴的脸比他本人还要更出名一些。
一想到之前路过某个百姓家门前,看见大门上张贴着的君清裴画像,墨海就止不住发笑。
挂君清裴画像的那家人也不知是不是真心想请他当门神,画像上的君大帅描得比女子还俊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家闺女儿,挂在门板上求女婿呢。
嘲笑的想法才刚出现,墨海便遭了现世报——一簸箕从冯大叔的院子里飞出来,正正砸中她额角。
墨海用了十成的力气,把簸箕按照原路线砸了回去,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簸箕截胡了。本就摇摇欲坠的那穷酸小相公再次被砸中,保持着捂眼睛的姿势一倒不起。
墨海默默地走了。
有时候人倒霉到一定程度,什么衰事儿都有可能遇上,所以真不能赖她。
沿路的菜贩个个着布衣,深灰色和深绿色为主的麻布衣服上针脚密密匝匝的一圈,倒还算干净。时辰未到也不敢高声叫卖,就一个劲儿的冲墨海招手。
墨海忽的有种在逛窑子的感觉。哪家“姑娘”成色好便多投去一些目光,“老鸨”一边招手一边笑开了花,就差说出“大爷来玩儿呀”这话了。
沿着西街直走到尽头,便是西门。
此时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驻守的守卫刚刚换班,一大队人马从西方遥遥尘埃中由远及近。这队人二十来个,均蒙着面纱,包住头部,只露出一双眼睛,前后押着三辆板车,板车上捆了厚实的货物,遮货的麻布上还沉淀着砂砾。
队伍中前方的有个人身形颀长,生生比周围人高了一个脑袋,裸露在外的手背和眼部皮肤黝黑,一对三角眼凌厉如刀,他的目光从左至右,一寸一寸的剜割着这片土地。
墨海恍惚中触到此人目光,心中一动,但她没有多想,迈着轻快的步子擦着那人走过。
“站住。”
墨海以为是有人在叫她,便顿住脚步,侧着身子看过去,眼角余光中雪亮的光稍纵即逝。
“你们是做什么的?”换班的守卫走过来,盘问着队伍里的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解开面纱,露出蜡黄的脸庞,面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回这位军爷,我们是刚从西域回来的行脚商人,车上的都是我们带回来的货物。”
守卫自上而下的觑着他,“你的身份牒呢,拿出来。”
中年男人从怀里掏出个小牒递了过去。
墨海歪着头,把那只有手掌大小的扁平碗状物记在心里,然后又听见守卫说:“其他人的身份牒呢?都拿出来。从昨日起,皇城戒严,无论南北西哪道城门均要身份严查。来往商贩的货物亦要全部掀开盘查!”
守卫话音刚落,墨海便被上前来的守卫压制到与这群行脚商人一处了。
墨海面上不显,心里却在疯狂吐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