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长盛公主的刺客用的是西域最新研制的毒|药,各大医馆均无此毒解法,中针的人一个时辰后相继死去,个个面色青紫,像是被人活活勒死。
南街本草医药馆内,长盛气得手脚发冷,口气不善的责问道:“为什么父皇不准太医馆为无乐哥解毒,太医院里一定有此毒记载与解法的!”
才接到上头消息赶回来的下人冷汗直冒,弯腰勾背,大气不敢喘一下。
墨海吊儿郎当的坐在红木椅子上,一只脚翘得老高,见此情景哼笑一声,“那小孩儿的爸……的爹是那劳什子定国侯吧,我可听说了,他受老百姓的拥护可比你爹高多了,对于这位功高盖主的将军儿子,大约是下达了什么‘怕此病传染’所以不准接进宫吧,你问问你那去报信的下人,是不是一会儿就要接你回宫了?”
小公主瞪了她一眼,复又问那下人:“她说的是不是真的?父皇当真让你接我回去而要拒无乐哥进宫?”
这可苦了那仆人,幽怨的瞥了一眼墨海,点头哈腰道:“当、当然……不是。”
墨海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心道一声有意思。她只不过是根据一些蛛丝马迹不负责任的推测一番。比如前些天君清裴就没带她面圣,看那审讯室,虽然设施不齐,但桌子和椅子破损痕迹都很明显,想来君清裴没少做过私下审讯的事情。再比如她从店小二那里听来的八卦趣闻,君清裴早死的妻子正是当今史帝的妹妹。最后,便是中毒的君无乐迟迟没有得到太医院的救助。
推测的东西成了真,可不就有意思嘛?
到底是怎样的仇怨,才让皇帝连表面功夫都不做,直接表明态度,站在了定国侯的对立面?
君无乐的情况很不好,他也就比那些死去的人晚十来分钟中针,原本白皙俊秀的脸庞不久前染上了代表死亡的青紫,眼前也开始出现重影,严厉的父亲和早死的母亲的话轮番交替在耳边回响,但耳鸣严重,那些话犹如雾中花,听不真切。
短短数分钟,十二年光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这便是人们常说的走马灯?死前才能看见的东西?君无乐不甚清明的想道:自己这昙花一现的十二年,当真无趣至极,平生既无远大抱负,又无深刻执念,连一直追寻的东西都可有可无。
因着中毒而涣散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清明,君无乐怔怔的望向一成不变的天空。
飞鸟与白云,蓝天与日光,这是与往常别无二致的景象。
寻常事罢了,谁又在乎?
生死也是寻常事,谁又在乎他这一条命呢?
君无乐想着想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喂。”
有谁在说话?
“你醒醒啊,闭了眼可就见阎罗王去了,他很丑的,我替你去见好不好?”
听听,这话说得……
“你才十几岁,死了多可惜,你让你的老父亲怎么办啊,孤家寡人,孤苦无依,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啊。”
君无乐给这话笑醒了,睁了眼,人世间的光落在眼里都是破碎一片,耳畔轰鸣,他恍恍惚惚的想:我爹才不会在意我的死活,在他眼里,小小的家算得了什么……
“醒了!小侯爷醒了!”
这声音与之前听到的不是同一人,方才究竟是谁在说话,君无乐一时有些辨不清了。忽然,一个人的脸在眼前放大,君无乐眨了下眼,呆呆的看着那人。
墨海:“大夫,你这药会让人变傻吗?”
大夫:“胡扯!我这里可没那种药,我用的只是最简单的止血药,这还没开始解毒。”
“你知道怎么解毒吗?有解毒剂吗?”
大夫嗫嚅片刻,道:“这毒,我实在是……”
“诶诶诶,你看他的样子,好傻。是不是被毒傻了?”
君无乐:“……没有。”他的力气流失许多,开口都成问题,但君无乐觉得,还是很有必要为自己解释一下。
墨海略微惊讶:“你一点儿都不害怕吗?”
君无乐费力听了一会儿,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死生无异,有何可怕?”
“谁问你怕不怕死了,我问的是你怕不怕变傻。”
君无乐:“……”
“你这人倒是风趣。”他琢磨半晌,给了墨海这么一个形容。
墨海:“承蒙小侯爷谬赞。但你还没回答我,怕变傻吗?”
君无乐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淡淡开口道:“傻了跟死了有何区别?死了跟活着又有何差别?”
“其实还是有区别的,活着,能感受到疼、钝痛、厌恶、恶心、不自由、束缚、规则……当然了,还有人世间很美好的一些东西,可是死了就什么也感受不到,傻子更惨一点,感觉得到却改变不了。”
君无乐嘴唇微动,目光凝着清透一片,映出说这些话的人的容貌,——难以形容的容貌。
毒性开始侵蚀他的大脑,视线里黑一块紫一块的,能形容得出就怪了。可就是那糊成一点一点的人的动作,君无乐却看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