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吓唬她,心中却还是如同堵了团棉絮,焦急又难受。
“什么?哥哥你伤得很重吗……”景莹快步跟着二人,闻言已经忍不住垂泪,随时准备嚎哭。
景驰又不得不换了另一幅温柔的嘴脸,勉强转过半个身子安慰,“莹儿别哭,我的伤并没有那么严重的。”
……
明娪无语,看到了一家医馆的招牌,一心赶路,无心再与景驰斗嘴。
进了医馆,扶景驰坐下,明娪又急忙呼唤郎中前来诊治包扎,将他受贼人匕首所刺的情况说与郎中知晓。
“在下要先帮您清洗伤口血污,请公子先稍稍忍耐。”
明娪终于撤开了自己的手,拉着景莹站到了不碍事的稍远处,不让她去看。
剪开了早已被鲜血浸湿的衣袖,郎中开始熟练处理,明娪大着胆子望去一眼,便已经被那狭长的伤口吓得一怔。
如此看来,无论景驰愿与不愿,他是真的不能参加今年会试了。
被景莹的哭泣感染,明娪竟也觉得泪水渐渐涌了上来。
泪眼模糊中望再望向景驰的脸,无论是苍白的面色还是紧绷的下颌都在说明,他也在强忍痛楚,唯有炯炯目光望向她,似是在邀功,又是在安慰。
她咬唇,让痛意提醒自己,她如今还不能为他落泪。
幸好郎中擅于包扎,并没让他们煎熬太久。
仔仔细细叮嘱了一番伤者的注意事项与下次换药时间,郎中收过诊费,这便送他们离去。
从医馆到客栈的路上,明娪小心翼翼的帮他托着右臂,景莹方才被吓哭,后来听了郎中陈述也稍微安心一些,如今安静从后跟着,竟觉得二人背影亲昵得紧。
“明姑娘,那些画……”
“不过是些潦草之作,丢便丢了,也不值得你与贼人搏斗。”明娪低着头,轻声道。
“那个贼人恐怕真正想偷的不是画作。”景驰苦笑,说到底还是那份遗诏惹出来的祸事,怪不到明娪和她的画上。
“我知道,是我太大意,明知道可能有人暗中虎视眈眈着,还将那么大一个画筒背在身上。”她吸了吸鼻子,仍旧自责不已。
景驰闻声侧头,对上了一双泫然欲泣的凤眸,心中不由一紧,再一抬头,却已经到了客栈。
“掌柜,两间上房!我和姐姐住一间,哥哥一间!”接连投宿几次,景莹已经无师自通,甚至还能超常发挥了。
扶景驰上了楼,终于让他安稳坐了下来,明娪这才赶忙又跑了下去,将无人看管的马车与马都安置好。
忙活了好一阵,已是傍晚了。
“明姐姐,哥哥说他有些头晕,便先躺下来歇息了。”
待她再跑回楼上,景莹轻声细语的同她道。
明娪向内一望,果然景驰已经和衣平卧,景莹细心帮他盖好了被子,唯将那条手上的手臂留在了外面。
“明姐姐,哥哥不会是发烧了吧?”景莹又惴惴不安的问。
明娪蹑足上前,细细观察,只见景驰呼吸平稳,似是已经入睡,便放心大胆的伸出手来轻轻覆在他额头上。
“他没事,或许是因为所敷之药有麻醉效用,别担心。”她轻声安慰,顺带着问道,“你饿不饿?”
“我要留在这里陪着哥哥,我怕他过一会会发烧,还怕他睡梦中挪动手臂碰到伤口。”景莹口上坚定着,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明娪叹了一声,道:“我去叫些饭食上来,你先吃,我帮你看着他。”
“明姐姐,你太好了!”
于是明娪又折腾一番,才再次在景莹方才坐过的榻边小胡椅上坐了下来,这半日里脑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弦也终于松了些。
横竖无事,她开始以眼神描摹起景驰的睡容来。
景驰这样仪态端正,举止有度的公子少爷,还会在睡梦中乱动吗?
目前看来似乎没有这样的迹象。
左右无人,她小心翼翼的又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脸颊。
倒是她的手掌还要更热一些。
她心中有小小的窃喜,又骤然被自己扼杀。偷摸景驰的脸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啊?!
今日之前,她对他的情丝脆弱的如同一缕发丝,虽然时而颤得她心悸,她却自信可以轻易斩断。
可今日,这缕情丝却骤然生根发芽,生成了乌发三千丈。
将来有一日她再挥剑之时,恐怕会把半个心都劈碎吧……
略微占用了床沿的一点空间,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任由忧愁和甜蜜在自己脑海中打成一团乱麻,不知不觉间已经累得睡了过去。
第21章 绛州(二)
不多时,景驰却悠然睁开眼睛。
他方才确实一阵晕眩,但明娪坐下之前便已觉得好些,只是在闭目养神。
他没瞧见她的宜喜宜嗔,也没听见她心中的拧结。
但如今一睁眼瞧见那可怜兮兮的美人,纵然沉睡,眉目依旧诉说情愁。
明明伤在自己手臂,她为何要如此担忧紧张呢?
白日里在医馆里也是如此,想哭又不愿哭,他都看在眼里,印在心上。
为什么这么多人前赴后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