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也所言不虚。那一件件玩物制作精妙,自是呈给圣上的不二选择。只是也因太过机巧,他忧心解法说明并不能令熠王全记清楚,决定先学一学手法,以备不时之需。
他非但自己要学,还把陆尘煜和莫柒寒都叫了来,于是原本清寂的书房忽然热闹起来,聂羽熙一面按说明书逐一练习,一面要将现代版的图文简化成路朝人轻易能读懂的版式,同时还要教三个徒弟,虽忙碌,却乐此不疲。
而陆尘煜和莫柒寒惊诧之余也不免疑惑——这些见所未见的玩意儿,究竟从何而来?
齐溯只说是他多年培植的江湖势力从世间各处寻来的宝贝。这说辞骗过了陆尘煜,却难令莫柒寒信服,总觉得这事必是出自聂羽熙的手笔。
他不免又将与他相处的时日细细回想了一遍,到头来,除了信他品性纯良,又觉他机敏聪慧,其余的果真是一无所知。况且若要细细计较,他的言谈举止又确实透着古怪,想起齐溯曾表示聂羽熙的来历成迷,当时只以为他心存敷衍,此刻想来却不无道理。
这么一想,莫柒寒倒忽然理解了齐溯为何一口回绝莫玖樱的求亲,并三令五声要她断了情爱的念想。
而眼下这份为皇上预备的寿礼若真是聂羽熙一人的计策,也算是尽心尽力,难怪齐溯明知他藏着秘密,却又愿意留他办事。
齐溯向来面面俱到,不失偏颇。他即无法确定聂羽熙的底细,便不能妄断好坏,如今借此机会让他莫柒寒亲眼见证一番,更胜过一百句提点。
莫柒寒思虑再三,最终便这样自顾自地,将齐溯的断然拒绝,脑补成了用心良苦的美意,对齐溯肃然起敬的同时,更觉得自己之前贸然提亲,实在是过于鲁莽了。
而这几日莫玖樱也全无消停,日日跟着莫柒寒去齐府,明知见不到聂羽熙,却也要在书房门外痴痴等候,哪怕在开门关门的间隙瞄上一眼,心里也满足得很。
只是,原本对她十分支持的莫柒寒却不知为何,也渐渐热衷不再,只一副听之任之,漠不关心的模样。
她心底认定必是齐溯对哥哥说了什么才让他转变了态度。可她都没有机会与聂羽熙好好相处,他们又如何能断定他们不能携手白头?
简直欺人太甚!
莫玖樱作为莫府唯一的千金,天生丽质、聪明伶俐,无论从家世还是相貌都高人一等,从小到大从未经受过什么挫折,更不愿相信这世上竟有人在她满腔热情下也毫不心动。
无论如何,她都要找个机会好好地献一献殷勤。
十数日后,机会来了。
齐溯终于掌握了此次要呈作寿礼的一应物件的解法,往后还剩十数日,每日除了上朝,便要去熠王府里再教授一遍。毕竟在皇上面前,这些都是熠王送的礼,介时若有不解之处,也必由熠王亲自解惑,他必须对此更为娴熟才是。
齐溯不在府上,聂羽熙自然无法独自进到书房躲清静,好在陆尘煜大婚在即的由头尚在,她又能以此为由频频出府,只是原本的三人行,多了莫玖樱随行。
莫玖樱这个小尾巴,仿佛丝毫没有避讳男女的概念,对聂羽熙好得极为张扬。闲逛时凡聂羽熙多看两眼之物,她必买下赠予;用膳时凡聂羽熙伸过一次筷子的菜色,紧接着整盘都会被送到她面前,旁人碰都不许碰一下。
聂羽熙不禁扶额,若不是碍于身份尴尬,她真想好好教教这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怎么“追”男人,这全无分寸的嘘寒问暖、以及一掷千金的挥毫作风,怎么看都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个被土豪看上的小白脸。
对此,莫柒寒的态度也让聂羽熙十分困惑,这一天天的,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对别的男人曲意迎合,并得不到回应,他难道不心疼吗?为何从无劝诫之心?
这日,莫玖樱再次因她随口一句“听说东街的羊肉泡馍特别好吃”,便屁颠颠地一路向东街去了,聂羽熙刻意要陆尘煜去陪她,由此便可与莫柒寒单独聊上几句。
两人刚走,莫柒寒便知她有话要说,在她身旁站着了。
她对莫柒寒无奈一笑:“莫大哥,想必这些日子你也都看到了,玖樱热情可爱,满腔痴情,可我终究只好辜负,心中甚是愧疚。”
莫柒寒叹了口气道:“玖樱这丫头自幼便是这样,但凡喜欢上什么,便是挖心掏肺,耗尽心力要将世上最美好的事物全数奉上。我虽不知羽熙你为何对她始终难生情谊,却想以为兄之名替她讨个好。”
他忽然恭恭敬敬地作揖:“还请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对她多些包容,也留她几分颜面。”
聂羽熙不解:“莫大哥难道真以为这件事上,只该由我给她留几分颜面?”
莫柒寒愣了愣,笑:“玖樱毕竟是侯府之女,自幼被宠坏了,还望你多担待。至于婚事,三弟即已拒绝,你便不用费心思虑,待玖樱耗完这股子热忱,自然也就不再给你添麻烦了。”
意思是反正你们也没权利结婚,你即没有资格同意,也不能严厉拒绝伤她的心,她要闹便让她闹去,暧昧着配合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