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出乎意料,说得聂羽熙心底一寒——本以为莫柒寒是个聪明人,凡事思虑周全,有勇有谋,与他做朋友也算舒心。谁知到底是封建王朝底下培养出来的三观,遇到人伦情感方面的问题,思想上的隔阂便出现了。
她咬了咬下唇,费了半天劲还是没忍住:“大人果真以为,玖樱这样纡尊降贵地讨好于我,损失的仅是绵薄钱财、和儿戏一般的热忱吗?大人未免也太轻视女儿家的真情了。”她深呼吸一口,抱拳作揖,“如有冒犯还请见谅,羽熙今日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她喜欢上他了
莫柒寒莫名其妙地被聂羽熙怼了一通,却完全不知他究竟是何用意,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他终究被莫玖樱所感动,动情了?
若真是如此,凭他字字句句为她不忿的劲头,绝对是有情有义好儿郎。他们若是两情相悦,他这当大哥的自然乐见其成,介时好好查清她的底细,齐溯再反对可就说不过去了。
这么一想,他非但不恼她,还更乐意领着莫玖樱与她同行了。
聂羽熙也弄不明白他这算哪门子气度,总之那场险些交恶的沟通是完全无效了,非但如此,甚至给她添了额外的烦恼——齐溯也是在这个时代长大的人,会不会他其实也和莫柒寒一样,从来不把女性的立场当回事?
以至于那几日,她对齐溯的态度都冷淡了许多。原本每夜见齐溯回府,她都会走出房门请个安,那几日便早早熄了烛火,对他不予理会,即便他遣人送了吃食,她也未曾谢恩。
而每到夜深人静,又觉得自己实在多虑,齐溯是不是这样的人,在不在意女儿家的心思,又与她何干?
她就这样毫无道理地陷入自扰,连饭都吃得不香了。
好在很快迎来皇上的寿宴,果不其然,她设计的寿礼一举夺魁,比起别的皇亲贵胄费尽心思奉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山石字画,更讨喜了不止数倍。
皇上在宴席上,收到贺礼的当下便把玩了好一会儿,欢喜得两眼都冒出光来,当着群臣宗亲的面大赏熠王,把烈王气得七窍生烟,简直大快人心。
宴会刚结束,齐溯果断谢绝了熠王邀他去府上饮酒庆祝的提议,匆匆回了府。
近几日,聂羽熙总是早早睡了,又起得很晚,以至于早出晚归的他整日都见不到她的身影,心里牵挂得很,数次向绵锦儿打听,知她胃口不佳,又怕她是病了,焦躁万分。
他一回府便匆匆去了轩木阁,而她恰好不在,等了许久才见她从画里钻了出来。
聂羽熙见齐溯在画前守着,心想他倒十分习惯进她的卧室,继而心头又是一阵莫名的失意——且不论她只是个下人,即便是莫玖樱那样的千金大小姐,在他们这样的人眼里,也没有什么隐私权可言吧?
“大人。”她轻轻浅浅地一欠身子。
齐溯一眼看出她情绪不佳,关切道:“听闻你近几日不思饮食,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传医官来看看?”
“我自己就是医生,哪里需要别的医官?”
“能医不自医。”齐溯淡淡回了一句,便要扬声下令,聂羽熙赶忙拦住:“我没事,不用了。”
齐溯闭了嘴,静静凝视她的眼眸,心底从关切到疑惑,最终只余一份失落。原本怀揣着“久别重逢”的热切而来,却在她不明所以的冷淡中一凉再凉,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了。
“没事便好。”他默默转身,想了想又转回来问,“用膳了吗?”
聂羽熙点点头:“刚才在那里吃过了。”
“嗯。”齐溯是全然失望了。
上一回,她不仅吃饱了还困成那样,却执意陪他用膳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怎才十数日不见,她却判若两人?
他回到房中,面对满桌的佳肴毫无胃口。忽然觉得可笑,十数年来,除了外出宴饮,他在府上的每一餐都无人作陪,早已成了习惯,怎才有她共餐十数日,这习惯便全然更改了。
原本今日在皇上的寿宴上可谓是大获全胜,他本该欢喜才对,可眼下,心头却只剩难以名状的寂寥,甚至……难受得很。
聂羽熙在自己的卧室里待着,也难受得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发现莫柒寒身上有着与她难以协调的矛盾之后,她就忍不住杞人忧天。见了齐溯便心中闷气,只想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必定也是那样的人。可见不着他的时候,又甚是想念,屡屡怪自己小家子气,随意迁怒无辜。
越想越闷,她打开房门想透透气,却发现齐溯正安静立在庭院中间,默默凝凝望遥远得只剩墨黑轮廓的大山。月光倾泻,将他形单影只的模样,映得格外孤寂。
“大人?”她唤了一声。
齐溯回身,停了一会儿才向她走来,清冽的眉眼已然恢复初见时的倨傲,面上全无表情,眼神黯淡冰冷。
“熠王问起寿礼是何人所赠,说是想见上一见,当面行赏。”
聂羽熙点点头:“王爷要我何时面见?”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