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华多看了他两眼,似是知道他说假话,一甩袖负手在背后,移开目光,也没多言。

    他们走后,仆人送药来,姜初亭喝下之后不多时,隐隐有些困意,便准备到榻上歇一歇。

    魏加得知姜初亭给他带的好吃的掉在路上了,本来有点不高兴,但师父受伤,他还是担心更多一点,毕竟姜初亭是九重天上对他最好的人了。见他要睡,就打算在榻边守着。

    可守着守着他都快睡着了,姜初亭却还没睡。他下床去,从匣子里拿了一根木簪过来,躺在床上拿着一直瞧。

    魏加撑着下巴好奇道:“师父,这簪子有这么好看么?给我也看看。”

    姜初亭笑了一笑,将簪子递给他。这木簪是云子阙亲手雕刻给他的,两人分开后,他几乎每天用来束发,时间久了,他怕用坏了,便收在匣子里。好歹是个念想。

    他之前也常在睡前拿出来摩挲,魏加每次睡得比他还早,自然是不会知道这簪子的存在。

    “哎呀,是挺好看的,不过你别再看了,好好睡觉,伤口才好得快。”魏加把它递还给姜初亭。结果还没等他来接,手一抖簪子掉了,好巧不巧就砸在了他伤处上。疼不疼就不提了,簪子沾到了点从纱布里洇出来的血。

    魏加忙拿去用布巾擦干净了,还给他。姜初亭接过,就这样握在手中睡了。

    大概是今天碰到了林知的原因,有段时间没梦到云子阙的他,居然在梦里看到他了。

    而且画面是那样真实连贯,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他在夜色下急奔,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的东西在追赶着他,他脸色苍白,额头都是汗。姜初亭心焦,就算隐约知道是在梦里,还是想助他,保护他,可是自己动不了。

    他看到子阙藏匿到了假山石后。

    林宣和两名目露精光的侍女很快出现在了附近,林宣目光搜寻了一圈,蓦地定在那块假山石上,苍白的脸上浮起阴狠,眼神示意身后两人过去。

    子阙抿着唇,大气都不敢出。

    姜初亭看到那两人渐渐逼近,心猛地提起来。

    “子阙!”他惊醒了,缓了会儿神才发觉自己早已衣衫湿透。

    缓缓坐起身来,小徒弟已经在床边睡得口水直流,他将孩子抱到自己榻躺着,披了件外衫,坐在榻边端详了会儿手里的木簪,手指按了按自己涨痛的眉心。

    怎么会突然做这种梦呢?

    真实到都让他怀疑究竟是不是梦了。

    姜初亭伤不重,但还是安分的在小木屋养伤,几个师兄每天来他这里轮流坐上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

    三师兄季淳看似喝着茶,眼珠子却不住偷偷瞟他。姜初亭发现了,莞尔道:“师兄有话不妨直说。”

    季淳胖脸一抖,放下茶杯,笑容中硬是有股老父亲般慈爱的味道,“也没别的,就是那个……师兄们替你物色了一个人,与你年龄相当,模样不差,性子也好,家中父母也都默认接受了……初亭,你愿不愿意去赴约见个面,聊一聊?”

    从他过了三十岁,这种事不是第一次提了。姜初亭长睫微敛,沉默了片刻,才看向季淳道:“师兄,我不……”

    季淳摆了摆手,叹气道:“初亭啊,这都十多年过去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不管男人女人,总该找个人在身边伴着啊。”目视一圈空荡冷清的屋子,对他道:“免得你总是一个人,孤冷凄寒,师兄们瞧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孤冷凄寒倒不至于,姜初亭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在九重天时,练练剑,逗逗小徒弟,闲时换个身份,遍游各地山水风光,也挺好的。

    不过师兄们一向照顾他。在他们眼里,他年少时遇到那样糟心的事情,年轻时又碰到个糟心的徒弟,如今还孤苦一人,多少怜他。

    对上三师兄关怀的眼神,姜初亭唇动了动,原本还是想回绝的话出口变成了:“师兄,不如,先让我考虑考虑。”

    “好好好,不急不急。你考虑,肯考虑就行。”季淳笑呵呵地走了。

    魏加在外面听了那么一耳朵,跑进来忧心忡忡问姜初亭,“师父,你要给我找师母了吗?师母会不会嫌我懒嫌我笨,会不会骂我?会不会不给我东西吃?”

    姜初亭神色微微惘然,摸摸他的脑袋,也没言语。

    这天,师徒二人正对坐准备用午膳,重华座下大弟子杨夏亲自前来请他,恭敬的揖礼后道:“小师叔,烦请跟我去一趟集英殿,掌门有请。”

    姜初亭伤未痊愈,图换药方便,在屋子里都是穿的轻衣,头发也用发带随便束着,闻言起身对他道:“好,你稍等片刻。”转身去换好了衣服,束发的也换成云子阙送的那根木簪,让魏加一个人继续吃饭,随同杨夏出门。

    姜初亭步下木质的楼梯,问侧后方的杨夏道:“你可知,师兄找我有什么事?”

    集英殿是议事的地方,他在九重天是个闲散人士,一般就算有什么重要决策,也用不上他。而且如果不是特别的事,重华师兄决计不会在午膳的时间来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