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专注此生的可贵,却已失三昧。”
“所以上天才让我们只看得到今生,死后也要过奈何桥?”严阙探究的小脸儿,“但有人就是记得前生如何呢?”
她似乎被难住了,细眉紧紧蹙着,眸光莹润,惠日看痴,良久哈哈笑:“记得就记得吧,有什么大不了,这四海洪荒又不会炸。”
说得直白,却难得通透。
有什么大不了?
有什么大不了。
峥嵘山丘竖起一面雪壁,严阙双眸澄澈极了:“这便是先生那日的提点吗?”
未等惠日回复,内心已愈发豁然,仿佛久寻出路的人,终于发现,原来背后就是坦途。
她悟了片刻的道:“先生不必再言,我已知晓。”
后半截山路登得轻松,严阙把烈酒浇洒在陵头,对那高耸威仪的石碑说:“祖父,孙女来过了,雪快把这里封了,我夏天再来哦。”
别过惠日,快步下山,宵禁将至,道路上行人寥寥,她不停不歇,在夹道东接得上官,□□红马如飞,终于在最后一刻带她们冲入宫门。
连日迷茫忽地驱散,今生已经活得辛苦,来生还没有着落,为何要困于前生?她想,
暗示也好,预言也罢,不是为了平添愁绪的,合该化作当下的智慧,驱灾必祸,护佑众生。
不是说赵恒会反吗?不是说李息不能善终吗?佛祖既已将谜底告知她,那么今生就该有所不同。
上官晴仍在当值,严阙把人叫至面前,拿出奁盒看了又看:“送哪样好呢?”
最终觉得还是腕上的玉镯最合适,摘下,对上官道:“你不是说明家设宴吗?将这镯子派人送去,就说是寿礼。”
上官晴惊怪:“您不是说不去吗?”
“再有,这镯子是陛下亲赐的,她可配不上。”
明薇每月都会入宫,没少苛责宫人,她这是在替宫人鸣不平呢。
严阙凛然有度:“送去吧。”
如果梦境真的等同前生,没记错大周还会经历一场浩劫,劫难中父皇客死他乡,大皇兄获罪被幽,严华最终会夺得江山,但那时已经物是人非,他并不快乐。
她无法预测自己正在做的对大周将产生什么影响,又能否挽大厦之将倾,
虽然此刻她还没见着危机的影子。
明家在朝势力盘根错节,有它的支持,起码未来多一条出路,严阙不知道,前世明氏最终的选择是什么,但是今生,她要有所争取。
当然,仅凭这点还远远不够,她需要有人帮助。
思来想去,几日前答应崔胤的事,严阙走去书房,取来副新拓的《祭十二郎文》披上外袍离开了墨阳宫。
*
虽是宵禁,明府却华灯初上,节目都在后头。
明薇年芳十八,她的生辰,本该宴请的是同龄女郎,但现场俨然公子更多,不为别的,明薇姨母是陛下备受宠爱的万贵妃,父亲又掌禁军,是以都想挣条出路。
酒过三巡,戏台子都搭了,就是不见正主。
明薇其人静侯在暖阁,袅袅地往门框上一倚,问婢女:“人都到齐了么?”
“差不多了,大人说再有一刻开宴,”对上那副不耐烦的眼睛,才想起漏掉了重要的话,赶紧道,“许公子也来了。”
明薇这才挪了挪身子,欲起身,忽有侍从来禀:“姑娘,宫里送来的。”
明薇觉得有些奇怪:“宫里不是不来人吗?哪个宫?”
“墨阳宫。”
这三字落到她心里总算激起层涟漪,身子僵僵地直了,不是滋味,将宝盒打开,羊脂玉镯便躺在里面,明薇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婢女却头回见这么贵重的首饰,叹道:“世上原来真有这么剔透的玉。”
东市出了块好玉,难得一见,商贾起名“玉王”,却难掩铜臭。后来有个闲散文人,一窥之后唤其“玄琼”。
明薇如何会忘,初见严阙,她手上带的便是它。
她将玉镯取出,拿在手里端详片刻,转身阴郁地递给旁人:“拿去赏魏夫人吧。”那是明大人的一房妾室,曾以一舞动京师。
最想得到它时,被别人抢了去,如今辗转落到手里,已不是那个味儿了。
领命的小婢女怎么也不敢问,这么好的玉,为何要给小夫人?她可是人们口中最低下的商女啊。
幽长回廊望不到尽头,灯笼从一侧打到墙壁上,折出暖烘烘的光晕,一道修长的身影踏着光走来,起先看不清面容,愈近愈发失去神秘。
明薇眼睛一亮,婀娜上前:“表哥!”
“表妹,”许攸迎着她的步子走来,“草拟完诏令才放行,让你久等了。”
许攸如今在翰林院当值,陛下每下诏,毕经其草拟,他年不过三十却到这个位置,当然不免家族帮持。
明薇声音很甜:“也没有等多久,表哥我们去前面吧。”
“好,”许攸在她注视下,笑得腼腆,不觉熏熏地问,“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