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别有居心做文章,明家虽不怕事,也不想惹事。
听他要走,大石头终于落地:“君臣之礼怎可失,还是让老夫一送。”说罢,瞥了眼梨花带雨的女儿,内心复杂,却仍端着体面的笑。
许攸把表妹笼在怀中,余光无意瞥见她掌心鲜红的划痕,又望了一眼严华离去的方向,脸色不觉沉了下去。
出府,赵志明牵马而至,严华抬头凝望着天,月色如华,他说:
“走走吧。”
他覆手迈步,仿佛方才的喧闹与他无关。四下无人,静得可怕,时而传出马驹粗喘。
即近承天门,严华脚步一顿,问过来:“天寒了,北府将士御冻衣物可足?”
“都齐备,您放心吧,”越说却越没了底气,心下一横,大声道,“殿下,您训我吧,我不该有所隐瞒!”
原来是近几日市井突然盛传前朝蓉蓉公主与宣王的事迹。
蓉蓉公主是昭宗的小女儿,天生国色,姿容犹如太液蓉花…只可惜与兄长暗生情愫,事露以后,被昭宗送去突厥和亲。
谁料宣王宁舍荣华,拼力将人从和亲路上抢了回来,只可惜误中飞失,丧命于兹,小公主从此含恨遁迹。
一开始,流言也仅是针对前朝故人,不料有人硬往严华严阙身上牵强附会。
那日后宫中,赵志明便是想嘱咐严华,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见他兴头正胜,便把话咽了下去。
方才看他在明府所为,赵志明已然猜到,此事与明薇怕是脱不了干系,至于她为何这么做,他就猜不透了。
严华淡淡道:“此事与你无关,我怪你也是枉然,今日我既警告了她,希望她日后不会再做出伤害豆豆的事,若不然,”
话没说尽,赵志明却不会不知严华的手段,只是一个想法在口中梗了许久,不吐不快,
“殿下,您自己呢?对公主,就真的只是妹妹吗?”
严华默,渐于眼前漆黑宫门融为一体,不可知,不可探。
这话问出来,已属大逆不道,赵志明并非无所畏惧,其实他怕极了,但回京数月,亲见一个皇兄如何将皇妹看得比命还重,由不得不多思。
他更不想眼见两人重蹈宣王与蓉蓉公主覆辙,命都索性抛开了:
“公主又是如何想的呢?”
作者:
☆、第十一章
严阙望着镜中的自己,有那么一瞬,是陌生的。她许久没有华服加身,都快忘记这种感觉。
上官晴一脸骄傲地欣赏着自己的手艺:“公主今天真美。”
严阙却问:“参宴的名录弄到了吗?”
上官晴点头奉上从礼部抄录的名册:“都在这里。”
严阙仔细参详上面的每个人,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自天下乱,各路节度使虽名义上是大周的臣,但在领地内却拥兵自重,接受百姓跪拜,俨然成为土皇帝。起初,朝庭为了镇压乱民,不得不下放军权,但也正因如此,才将这批人滋养成参天大树。
他们此刻之所以不反,并非不想,而是局势尚未明朗。
天子越是威严不再,越要发号施令,以彰显自己的地位,反之,军阀的势力越不容小觑,他们即要乖乖听话,装作忠心,如此,人人努力扮演着自己的角色,直到某一方掌握先机。
周帝逃亡东都时,严阙是唯一陪在他身边的皇女,待安然回京,她的身份已不可同日而语。
试想,有什么能比落难的天之娇女毫发无伤地回朝更振奋人心呢?
她的存在就是大周的旗帜。
今天是她的生日,当然不仅是她一个人的节日,更是上到帝王将相,下到黎民百姓的狂欢。
周帝借此机会下旨,诏千里之外的节度使入京,这些人在接到诏令后,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备下后手,而后马不停蹄地朝华京赶来。
朝庭与地方既寻求机会试探与表态,琼月公主的生辰便是绝佳契机。
也是近几日,严阙才意识到,过去自己的方向怕是错得离谱。
她担心赵恒父子的梦魇终成现实,以至惴惴不安,得知世上并无赵克用此人,又倏尔庆幸,但她从未想过,前世的赵克用为何会反!
手握重兵,镇守要冲,朝庭势微,试问有此机会,谁又不想夺得天下?严氏的危机在于,这样的人太多太多。
不是赵克用,也会有王克用、李克用…
上官晴觉得严阙的神情明显严肃起来,是她从未见过的,微微紧张地问:“公主,可是身体不适?再有两个时辰就要开宴了。”
“我没事,”严阙抬起头,“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好了,公主。”
诺大的宫殿金碧辉煌,但绝不等同粗枝大叶,凝眸处,一盏一木皆精雕细刻。
“绣花枕头,”剑南节度使刘修之的小儿子刘炳将流云碟一扔,不屑道,“全都是不中用的。”
“休得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