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爹一副吓破胆的样子,“帝王家的东西是你能议论的?”
儿子却不消停:“我们大老远来给公主祝寿,公主却摆出十足架势,到现在都不肯露面?是不是长得太丑羞以见人?”
“越发没规矩了,”刘修之叹了叹,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感,开始后悔带他出来,“你真当这次是来给公主祝寿的?”
“不然呢?诏书就是这么写的。”
刘修之只觉头疾又犯了,双手撑在太阳穴上,目光一扫,忽地定住,对面席上的人也看了过来,眸光平静,举起酒盏朝这边敬了敬。
刘修之赶紧隔空回敬,饮了口才观察起这人,高眉深目,凛然有度,但就是没有印象在哪里见过。
留给他深想的时间不多,随着宦官一声“陛下驾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于是刘修之那盏刚敬过别人,还没来得及饮下的酒,又随着众人一起敬给了皇帝。
在来的路上,周帝已想好措辞,此番不提前线亦不评功过,全当是场家宴。
“让诸位久侯了,路上耽搁了一会,”他尽可能说着家常的话语,但气氛仍旧严肃,“都坐吧。”
过去一段时间,六部时常弹劾地方肆意妄为,眼下这些人或许就坐在身侧,笑吟吟看着自己,说不尴尬才怪。
见无人接话,周帝放弃寒暄,无奈一挥手,吩咐开宴。
酒过三巡,又欣赏了几只舞,气氛才稍有缓和,席间的推杯换盏也多了起来。
这时不知是谁,拱了拱手站起来道:“陛下,我等为公主祝寿而来,公主她人呢?”
众人看去,是个年轻副将,许是喝大了,口不择言。
周帝面色不变,心里却为难起来,想到几月前他曾对严阙道:“宴间就歌上一曲吧。”谁料那丫头却道:“我又不是歌女,凭什么为他们吟唱?”彼时的严阙连露一面都是不可能的。
他砸吧了口酒,笑道:“我另外两个女儿也有节目,不妨一瞧。”
此话即出,已是天子能做出的最大妥协,众人虽则小小失落,却也不敢再提非分之想。
大皇子严诚早看出端倪,先人一步开口:“小七与小八一个善弹琵琶,一个歌喉动人,已为今日准备了月余,大家定不会失望。”
说着,双手相击,伴舞的宫娥便似踏着行云一般走入大殿。
严诚为人八面玲珑,但凡事太过,不免给人留下谄媚印象,那些豪气干云的将军,听他说完,鼻孔轻哼一声,看两位公主时也不自觉带了几分轻蔑。
平心而论,瑶月曦月自然是美的,二人身条纤细,肌肤胜雪,情动处,欲语泪先流。
放在文人墨客眼中,或许值得动容,但常年混迹沙场的糙汉却不吃这口。
他们无法理解,曲中所言“南柯一梦”有甚可哭,左不过自哀自怜罢了。
一曲毕,朝臣们赞不绝口,反观十位节度使及亲随武将,倒不怎么买账。
曦月脸色难看,暗骂了几句“泥腿子”,拉着瑶月去到母亲身边。
这时,内侍低头在周帝耳边低语了几句,周帝眸光一闪,喜道:“真的?快让她进来。”
朔方节度使李衮最善插科打诨:“怎么,刚欣赏完公主呜咽,又有皇子吹箫么?”
一言既出,不少人掩面轻笑,曦月怎会听不懂他语中的奚落,脸色越发苍白。
周帝撇他一眼,也看不出喜怒:“非也,是你们想见的人,琼月,上来吧!”
人们寻着皇帝的目光望去,只见一道人身影出现在殿门口,因四个宫娥在前提着灯笼引路,只能见到虚晃的轮廓,但仅是玲珑轮廓,就足以引人伸头去探那灯笼后面的景色。
宫娥散去,在座之人无不屏息凝神。
严阙很少着红,惯常都是鹅黄罗裙亦或白衣飘飘,但她今日穿了朝服,娇艳似火,妆容大方得体,不颦不笑,肌肤在流光下白到发光,这么看,又冷若冰霜。
这件朝服,所有皇女都有,是在皇子朝服基础上的改良,大型庆典、祭天祭祖都会用到。只是太多人以为锦缎花式老旧,设计无甚特殊之处,索性封箱。
不想她今日竟穿了出来。
刘炳人都看傻了,小声问父亲:“这就是琼月公主么?果真人如其名啊。”
刘修之笑道:“傻孩子,方才不是还说人家丑?”
“一点也不丑!”刘炳木讷地反驳,“太美了,尤其配上她身上的衣裳,简直像…像…”
“像什么,傻小子?”
刘炳憋红了脸:“像石窟里的飞天,好看,却不可冒犯!”
严阙的目光不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径直去到皇帝面前,道:“儿臣见过父皇。”
“平身吧,”周帝脸色温和许多,眼中中俱是慈祥,他怎会不知,女儿穿朝服出现,便是告诫众人,皇家威严不容侵犯,他道,“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她灿然一笑:“都是跟您开玩笑呢!”
皇帝也忍不住笑,对她道:“这些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