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
蛇妖露出明显带有轻蔑的眼神,滑溜溜的目光在一目连身上缠了一圈。
「十年的友谊也不过如此,带着外人来找自己的麻烦,呵呵……人心叵测!」
“你忏悔了吗?苇原。”
它的回答像搭在弦上的箭一样迫不及待:
“当然咯!”
“那么,看着我——”
风神直视他,清澈的眼眸添了份平日不曾见过的威严,身后泛着金色的光辉,犹如混沌中引路的明灯。
悠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犹如山谷中的回音。
“你没有后悔。”
“你只是在低头,苇原。”
那个声音道出了真相。
“你后悔为什么不隐秘一点?为什么不再强一点?你觉得运气差极了,竟然栽在源香取手里,你想把她除之而后快,但你太弱了,你办不到。你只是——在绝对的力量前不情愿地低头而已。”
“不对!我……”
「不对!我都道歉了!你到底要为难我到什么时候?」
无法辩解,无法说谎。
舌尖打颤,连嘴巴都张不开。
苇原被那双眼睛镇住了——
一目连原本的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是金色的瞳孔。
那是天照大御神之后裔·天津神的标志,是审视一切的神明之眼,明亮、慈悲、通透。
神立于翻腾的云端之上,睥睨他。
“你还有什么想说。”
苇原心虚好似空谷,因恐惧嘶嘶抽气。
“我……我……”
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做不到,任何把戏在这双眼睛前都无用。
蛇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这就是神吗?」
地板,被汗迹染成深咖色。
「这就是神代出生、拥有两千多年神秘的神吗?!」
「自己这不足百年的神秘真是相形见绌,难得那位大人还把力量借给了……不!绝不能认输!那位大人在等自己的好消息!那个人也在等自己回去!!」
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苇原的膝盖又硬了起来。
它蹭蹭蹭几下,滑到一目连脚边,声泪俱下:
“不不不!不要伤害我!我懂你说的‘爱’,我也有放在心尖上的人,他是明珠不落尘一样的光正伟,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我做的一切都为了他!现在有妖怪要杀他,我不在了,谁来护他?!
一目连,我一直坚信,爱比恨更强大!一目连,你怎么能恨我?你那是活成你最讨厌的样子!”
蛇想,它为了所爱之人的样子,是多么高大。
/2
紫色的魔眼转动,转动。
今天也是无意义的一天。
无意义的魔眼观测到了无意义的家伙。
有这样一种人,把自己的作为当成万物的尺度、评判的标准。
——因为是我做的,所以为「善」。
——因为是我喜欢之人做的,所以为「善」。
——因为是我为我喜欢之人做的,所以为不容质疑的「大善」。
道德法律,家国大义,全是狗屁。
那么,这份扭曲要纠正吗?
拥有轮回魔眼的她移开视线。没必要。
——因为偏偏这样的人最喜欢把别人判定为「恶」。
——因为不去否定什么,他们的「善」就无法维持下去。
/3
苇原跪在神前,但它觉得自己站得溜直,像和龙对峙的勇士。
一旦开了口就越说越有底气,理直气壮的如同掏出免死金牌,一目连听了就该理解、感动、放他离开。
这份沉浸式的侃侃而谈直至双方再次对上视线——
蛇惊愕地发现,神别说落泪,甚至皱着眉头。
“一目连,你居然不哭得稀里哗啦?”
“我为什么要哭。”
“你……!”
它直喘粗气,鼻头鼓得像两个包。
「哼,真是个冷漠的家伙!」
「啊呸,一目连不配理解我伟大的感情!」
“是吗……我明白了。”一目连说着,安抚已经怒不可遏的龙。“苇原,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很感动?”
“难道不行吗……”
「对方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
“难道不是吗?”
最后一个问题——
“苇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感情高过一切、所有人都该为你退让?”
“难道不对吗!”
至始至终,蛇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它像三流里的主角,活在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中,把爱的人捧在心尖上,把不爱的人踩在脚底下。
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