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衍低低地回了一句:“好。”
荣铭看着陆安衍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呼吸平稳,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感觉自从知道陆安衍要回京后,他就把一年的气都叹完了,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摇了摇头,荣铭轻手轻脚地走出营帐。
他没看到的是在他离开后,躺着的陆安衍睁开双眼,眼里满是歉意。父亲……大抵是不愿看到他的,还有燕云姨母,她本可以嫁给她的心悦之人,结果却那般仓促地嫁给父亲……外祖母的身子不知是否都好了,他走的时候外祖母还依旧痴痴呆呆未能清醒……当年,他真是恨不得死的是他,却终究还是苟且活着,耳边似乎响起阿媛稚嫩的声音:小哥哥,我不怪你,错的是那恶人,恶人还活着,我们为什么要死!以后无论在哪里,请你好好活着……
慢慢地,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化为宁静,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像是一个巨大的混沌将他困住,上不达天,下不着地,空荡荡地浮浮沉沉着。
感觉不过是睡了长长的一觉而已,陆安衍睁开眼看到的是晃动的车盖,他的脑子里还有点迷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回京的路上?他撑起身子,伤口包扎地很好,恢复地也挺好的,起身的时候他只感觉到一点点刺痛,原本闷痛得几乎要透不过气的肺腑也轻快了许多,身上还有些乏力。他正要掀开身上的毛毯,忽然马车停了下来,马车帘子掀开,进来的人正是荣铭。荣铭看到他起身,俊俏的眉眼迅速就耷拉了下来,从马车里的矮几边拿过两个靠枕,扶着陆安衍撑起来的身子,将靠枕放在他的身后,重新把毛毯给他盖好。
“才好了一点儿,就想着起来?”
“我睡了多久了?”陆安衍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车上,脸上满是疑惑。他怎么睡得这么沉?一点感觉都没有。
“两天。要不是安安分分地睡了两天,你以为你现在能够起身?”荣铭看到陆安衍满脸的疑惑,顺手倒了杯温水给他,得意地笑了笑,“你是想说你怎么会睡得这么沉,是吧?没法子,你总是不听话,我只好用了点药,看起来效果不错。李越和小满去准备吃的了,等下会送进来。这两天有点变天,外面挺冷的,你还是尽量不要到车外吹风,省得你那破身子又染上风寒什么的,白费我那些金贵的药。”
闻言,陆安衍喝了一口水,有点哭笑不得,惊讶之余又生出些许温暖来,无奈地看着他:“知道了,这两天路上一切都顺利么?”
知道荣铭都安排好,他也放下心来,随口问了下,不料荣铭却抿着嘴唇,低低地道:“路上,我们现在没从官道走……”
陆安衍从这话里听出了些许异样,笑意渐渐褪去,拧眉问他:“路上不顺?”
荣铭还未开口,刚好听到马车外小满的声音,“荣公子,饭好了。”
“拿进来。”荣铭回了一句。
小满躬着身子,端进来一个盘子,盘子里一边放着碗白粥,一边放着一碟烤馒头。看到醒来的陆安衍,小满的脸上满是欢快,将盘子往矮几上一放,笑吟吟地道:“将军,您醒了啊。荣公子说的真准,他说您今儿傍晚要醒,您果然这时候醒来了。”
陆安衍点了点头,“辛苦了,你……”他眼尖地看到小满衣袖口的绷带,顿了一下,“小满,你也先去吃,我有些话和荣铭说。”
“是。”小满没有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什么情况?”
荣铭拿起一个烤馒头,大口大口地啃起来,“刚刚启程的时候,我们走的是官道,但在昨晚,有人劫道,对方精通合击之术,奇怪的是,对方不劫财,而且在我们表明军方身份后,也不退,但却在有胜算的时候退走了。”他咽下口中的馒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就带了李越、小满还有王和庆等十个人,商量了一下,怕再出纰漏,就挑了我们最熟悉的小道出发。虽然路不好走,不过我们熟。”
陆安衍注意到荣铭眼底的青紫,想来这两天他都没有好好休息,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揉了揉额角,“损伤情况如何?”
“还好,受伤的几个都是皮外伤,不严重,上了药,不出七天就能痊愈。”荣铭啃着馒头,含含糊糊地说道,吃了东西,车内又暖和,他觉得困得很,眼睛慢慢闭起来,靠着车壁打起了呼噜。
“罢了,后面的车程注意……”陆安衍抬头看到已然安睡的荣铭,微微一怔,将他手上的馒头取下来放置盘中,扯开毛毯搭到荣铭的身上。他靠着后枕,想了想后面的行程,还有进京后要处理的事,心里沉甸甸的,他要做的事,怕是不会那么顺利。
熟人
待荣铭好好睡了一觉起来,陆安衍已经都安排好了后边的行程,并交代了下去。正如荣铭之前说的小道虽然不好走,但他们熟悉。后面的行程虽然不快,但行进地很是紧凑,陆安衍在荣铭的紧盯下,着实好好歇了一路,整个人也恢复了不少,伤口在逐步愈合中,只要不进行大动作,倒是没有什么影响了。他们本以为路上还会有些情况,没想到一路相安无事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