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芦城,可张了几次嘴,都不知该如何说。
“其实,没人的时候,你不必跪那么端正。”棠枝瞧着他吃饭的模样,认真道,“我从前在家,父亲罚我跪祠堂。我都是坐那看小人书,等听到脚步声,方才跪得直直的。”
赫连钺轻笑,其实他幼时也常这样,只是被赫连震逮住,便是一顿屁股开花。
棠枝见他没应和,也便不好意思将箩筐里的小人书递给他。
她还特地从书架,选了本三英战吕布,料想着他会爱看呢。
眼前人·叁(60珠免费章)
饭毕,赫连钺自取茶盅斟水,浅尝一口,苦得他皱眉。真不知她是不是将整个茶叶罐子,都丢了进去。
棠枝伸出食指,在地上偷偷画圈圈,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说呢?
赫连钺眼瞧她欲言又止,隐衷重重的模样,只觉心比口更苦,愈加没了滋味。
他忽然想起,赫连震曾对他说的那句,“有时娶自己最爱的女人,未必是件好事。”
“那个……”棠枝难得率先开口,“你很想知道奉芦战况吗?我可以帮你去秘书室问。”
赫连钺微微怔愣,旋即反应过来,她竟然将他说的话,放在了心上。
他竭力压抑心底欢喜,面无表情,冷淡道,“天都黑了。”
“没事,秘书室应该有人值班。”棠枝说着,已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赫连钺伸手拉住她,稍稍使劲,她整个人便猝不及防,跌进了他的怀抱。
他将下巴抵在她肩,炙热凌乱的呼吸,喷薄在她敏感嫣红的耳垂。
棠枝觉得很痒,却莫名地不想挣脱。
“那个男人是谁?”赫连钺终是忍不住,酸酸地问。
“哪个男人?”棠枝只觉他的问题非常古怪,不指名道姓说出名字,她怎知他问的是谁?
赫连钺胸口剧烈起伏,简直像有人拿根针直往他心坎戳。
哪个男人,还有哪个男人?
“芦城外,你对他笑得很灿烂的那个。”赫连钺深呼一口气,极不情愿地提醒。
每次一回想到那副画面,他就想弄死她,可是他舍不得,他只能弄死自己。
棠枝见他主动提起,便转过身,与他四目相望,絮絮讲了孙季同与郭怡的事。
“他答应我会回桐洲,好好和郭怡解释清楚。”她略带担忧地道,“也不知是不是骗我的,如果是骗我的,下次我又去哪里找他?”
“不会。”他忍不住在她额头轻啄一口,宠溺地安慰道,“他要是敢言而无信,我就派人把他绑回桐洲。”
突如其来的吻,让棠枝脸色顿时烧红一片,宛若窗外盛开的山茶花。
她佯装口渴,抬手要斟茶。赫连钺却握住她,柔声拦阻,“凉了,喝了胃不舒服。”
“赫连钺……”她把眼眸垂得低低地,细若蚊蚋地问,“你是不是对旁人都这样好?”
她本想说的是其他女人,可话到嘴边却改成了旁人。
赫连钺苦笑,让他像傻子一样踏水摘花,给芦城督军自杀式送金子,乃至牺牲整个永军的利益。
这样的好,他可负担不起第二个人。
他现在就算闭眼,都能知道那班老臣子,会在赫连震面前怎样朗声责骂他。
祠堂寂静,唯闻窗外,夜风嗬嗬,枯叶哀泣。
棠枝等了半晌,都未候到他的答案,正想再问时。他置于她细腰的大掌,却猛然收紧,他垂眸,抵住她的额发。
一股子滚烫向棠枝袭来,她不由得呼吸急促,迷迷糊糊间,方听他一字一句道,
“棠枝,我只对你,只对你这样好。”
眼前人·肆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朔风一刮,路面结满厚厚冰凌。
棠枝陪同大嫂敏嫣一道去伤兵营看望伤员,下午又去孤儿院,给孩童派放新年礼物。
她刚给几个女童发完礼物,就有位金发碧眼的外国记者,手拿相机,一面向她提问,一面给她咔咔拍照。
棠枝有些尴尬,她勉强会些俄语,但对于英文,实在不太行。
正当她手足无措时,敏嫣走了过来,一口流利的英文,替她解了困。
日落熔金,他们返回赫连府时,只见门口军车林立,荷枪实弹的士兵,是平素几倍之多。
棠枝心下明白,是赫连震等人回府了。
她们步入正堂,果见赫连震四父子皆在。
赫连震端坐首位,身形高大魁梧,军装右胸,挂满银闪闪勋标。虽两鬓斑白,但五官凌厉,背脊挺得比年轻小伙还要直。
他只淡淡瞥了棠枝一眼,棠枝便觉浑身寒浸浸,说不出的冷意,当真是虎老雄威在。
幸而这时,赫连钺走至她身旁,悄悄握住她手,这倒给了她莫大的安慰。
棠枝欲给赫连震奉茶,却被他大手一挥免了。宛城众人,赫连震只拣了六姨太,向棠枝询问近况。
她忙立身,笑回,“前不久女校举办的诗词大赛,六姨太得了魁首。学堂因此送了贺帖到府,全家都欢喜得很,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