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转身回床上躺下,不多时就睡着了。
这一夜,闷热潮湿,人人都不得好眠。
司珀默不作声躺在客院软塌上,心中暗暗盘算从何处开始查探血透海棠的事。
自他进了大门,就能感觉到隐隐有妖气,因而趁着酒宴时装作不经意提起似乎闻到海棠花的香气。阮振山今日兴致很高,酒过三巡已显了醉色,不顾妻子的劝阻,硬拉着司珀往后院去看那两棵海棠。
“白先生请看。当年置办宅院的时候,我就是看中了这两棵海棠才定下的!小女自小喜欢海棠,小小年纪被我放在祁山,吃了不少苦头,也算是为了哄她高兴吧。今年也不知道是什么预兆,前几日这花突然提前开了,而且还开得这样繁盛绚丽!”
司珀怕打草惊蛇,从进门起就敛了一身气息,此时站在树前,与凡人并无二致。
他随口应了几句,便推说不胜酒力,先回了客院,直等到夜深人静了,才隐了身形,重新往花园里去。
方才站在树下的时候,他就看出这两棵树是花妖,不是魔物。可他收到的花瓣上却有淡淡魔气,又是从何处来的?
那两个花妖看来也与司珀想到了一处,也趁着夜深人静化成人形,正是一男一女,司珀来时,他二人正并肩前行。
“妹子方才可是看上那新来的小子了?”男妖高大健硕,声音却有些妩媚,“看你刚才那花枝乱颤的样子。”
女妖抿唇轻笑道:“先前来那个红衣小子,多俊俏?偏偏是个狐狸精,修为又高,不能招惹。可算老天爷开眼,又给我送来一个。待今夜正事了了,我去迷了他,也好解一解我相思之苦。”说完又是一阵咯咯娇笑。
司珀隐在暗处,晓得被他们淫词浪语说的,正是自己与夜阑,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女妖又问:“哥哥今日可有把握?一会儿可别看她貌美,舍不得下手放血。”
司珀心中顿生疑窦,紧紧跟上。他二人却没往大门外走,反倒是进了内院女眷的居处,直往阮照秋的绣楼里去。
也许是今夜闷热潮湿,楼上的窗户没关,司珀想起夜阑所托,又听得方才他们说什么‘放血’,忙赶在他二人之前进了房内。
窗下桌上正放着只小狐狸,司珀一看就知道是夜阑之物,晓得这是他日日挂在嘴边的‘姐姐’居所。这房间布置得倒是清雅大气,不见奢华烦乱之物,想来主人心性豁达,不似一般闺秀拘束娇气,难怪夜阑多少年了念念不忘。
想到此处,他便忍不住抬眼去看床上睡着的人。
雕花拔步床的纱帘没有放下,床头枕边扔着一颗小小的夜明珠,温润光芒正照在阮照秋脸上。
的确是个美人,修蛾慢脸,玉净花明。她此时正沉沉地睡着,浓密的眼睫在明珠下映出一个疏朗浓密的弧形阴影来,越发显得她面庞雪白。想来是天气炎热,她两颊有些微红,鬓发间隐隐有些晶莹的汗。
司珀不知怎么了,看着她的身影,喉头滚动了一下。
此时正是万籁俱静的时候,唯一有些动静的花妖还没有来,这小小一方天地平和而安静,只有她的一点清浅呼吸。也许就是太安静的缘故,有些无形无影的感觉便格外强烈。
他明明此前从来没有见过她,可这一刻,心里却觉得,仿佛为了今日这一眼,他已等了不知道多少年似的。
他这里微微发了一刻怔,就没注意身后桌上的花瓣渐渐化作粉色尘埃,消散在夜风里。
居寒先生
居寒先生
司珀的修为比起夜阑要高得多,只愣怔了一瞬,就察觉出有些不对来。
闷热潮湿的空气里,隐隐有了些海棠的香气,他猜是花妖来了,当即重又隐没了身形,挡在阮照秋的床榻前,且看他们要做什么。
花香渐浓,窗口依稀有薄薄的紫色迷雾,在平静无风的夜里飘飘扬扬,慢慢从窗口飘进房里来。
司珀看那迷雾扬在半空,却迟迟不落地,心中起疑。正全神戒备间,突然听见身后榻上的阮照秋轻哼了一声。
他转头去看,只见她黛眉微蹙,像是被梦魇住了似的,紧闭了双眼,粉白面庞泛起些红晕来,只不过仍然沉沉地睡着,身子一动不动。
司珀见她这样,猜是这雾里有什么东西,正打算屏住呼吸,突然觉得自己也跟着身上微微发热,有些心浮气躁。想来是他一时不察,竟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她一起中了迷障。
那紫色迷雾,的确是两个花妖所变。
他们虽然看不见司珀,却把床上的阮照秋看得一清二楚,晓得火候到了,这才现出了身形。
那男妖看起来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搓了搓手,满眼皆是淫靡之色。
女妖看起来比她哥哥镇定得多,问道:“你说,勾起了她情欲,当真就能激出她的原神来?”
她这话意有所指,司珀心中疑窦更甚,转头又去看阮照秋。
她怎么看怎么是个凡人女子,哪里来的什么原神?可这屋里的确是有些不易察觉的微弱魔气,又是从何而来?
男妖说道:“我说不准,可是自那狐狸精来了,勾引了她,这楼里的气息就有些不对。如今正好他不在府中,我来查探查探,不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