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吧,谭溪嘴巴鼻子都埋在他腿间,把湿漉漉的情绪都给他。
头顶的人在叹气,“不可以喝酒……至少,不可以偷喝酒。”
被酒精和眼泪浸泡的夜晚在这句妥协中结束,谭溪切身领会了他的告诫。情欲未竟时她的肚子开始抽痛,抱着垃圾桶把胃吐得
空空如也。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她又固执地和谭鸣接吻,嘴里还有酸涩的呕吐物的味道,她后知后觉说着抱歉,换他来回吻,
整个夜晚都淹没在翻滚的拥抱里。
谭溪盯着杯子里的清液,颜色和酒相差无几,可惜没有味道。门被打开了,屋里的安静突然被破了道口子,她抬头看去,见男
人走进来,身上带着雨意。
“好点了吗?”
对方的语气平淡一如先前,他以为她又发病,但其实没有。谭溪用清明的目光去碰他,说着与询问毫无关系的回答:“我想喝
酒。”
对方站在门口和她对视,呼吸好像被工整地叠了起来,直到谭鸣说了“好,先回家”,她才从沙发里起身,把折叠的呼吸展
开,平静又舒畅地将屋外泥土和雨水的腥气吸入肺里。
墓地里没有客人,只剩他俩一前一后地走着。白色的花堆满了,谭溪看了眼新碑,目光又落回前面的背影上:“你不再去看一
眼吗?”
男人的脚步一顿,没有停留:“看得够多了。”
他们乘车在马路上缓慢地走,谭溪没有问瞿曦在哪儿,也没问他们要去哪里,只是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电话铃响了,谭鸣接了放在耳边。谭溪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也没有兴致回头看他。
“把人证物证都保下来,继续查,不会只有这一个。”
车停在路口等红灯,谭溪盯着路边的烟酒铺突然出声:“停车,我要去买点酒喝。”
男人举着电话看了她一眼,打了把方向盘将车开进辅路。
“要白酒。”她补充道。
外面下着雨,谭鸣先她下车,谭溪也就没再开门,安静地在车里等着,透过车窗看见身影在牛毛细雨里消失,心里无端落空
了。
不一会儿男人回来,电话已经打完了,他伸手开门,湿意随风潲了进来。
谭鸣把东西丢过去,她打开……看见了一瓶旺仔牛奶。
18.苦闷之衣
汽车没有走上回家的路,无论是谭家还是他那个不为人知的房子,都不是道路直指的尽头。窗外的雨从牛毛丝又变成了银针,
又从银针渐渐转无。一天的雨就是这样,有时候人骑着车晴空遇暴雨,回去拿伞的时候雨又停了下来。
汽车驶出了市区,在沿海公路上跑。阴天的下午,天像失去了光泽的灰色绸缎,海鸟低空飞行。车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只剩空
调嗡嗡地运转着。
其实也不需要开,本身的天气已经够凉爽的了,开了凉风她反倒有些冷。
公路的一侧有发电风车,巨大的扇叶在半空缓慢旋转。他们冲进了一个下坡路,谭溪把窗户开了一个小缝隙,风漫灌进来,车
里一下被湿咸的气息填满。
谭鸣在一处无人的沙滩上停下,汽车熄火,厢内又安静起来。谭溪握着她被欺骗敷衍的旺仔牛奶,听见男人先开了口。
“问吧。”他打开窗户,敲出来一只烟点上,“想问什么,都可以问。”
空气被烟头燎到,苦香弥散开来。她把扔在前面的烟盒拿过来,也敲出一支点上,放在嘴里抽了一口。
只一口谭溪就呛得流泪了,她哥的烟太冲,她抽不动,扔了太怂,夹在手上又太傻逼。
“嗯……我问了你就回答吗?”谭溪扯了扯嘴角,把烟叼在嘴里,过了几秒又放回手上。
“看情况。”她哥朝窗外吐了口气,白雾很快被风吹散。窗外的海鸥吱呀叫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要来这儿?”谭溪试着问了一句。
“散心。”男人吸了口气,烟头短了半截。
“那回去吧,我不需要散心。”
“我需要。”
对方说的理所当然,她一时语塞,看着男人积云的眉平展开来,又把那句“你想散心为什么要拉着我”咽了下去。
这片海她小时候来过几次,骑着自行车从坡上俯冲下来,海风在夏日里变得温热燎耳,衣服鼓胀得像两片翅膀,有一瞬间她觉
得要起飞,张开一只手臂迎风而举,然后就摔车了。
腿上打了绷带,家里没有别人,谭鸣只好早早充当大人的角色来接她。上中学时他就绷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从医院到回家一句
话也不说,谭溪已经适应了,她哥不说话她也不添乱。
但谭溪没有办法上楼,这就属于添乱之外的事情了。她坐在玄关上眼巴巴地看着他,少年沉默着回看,两个人僵持了三分钟,
讲道理的一方做出让步。
她被扛在了肩上,像个麻袋被背了上去。
一步楼梯一晃,谭溪倒吊着,看世界都是反的。没事儿跑海边去做什么?对方的语气不太好,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一楼地
面也不敢造次,乖乖道,因为很苦闷。
原本她的年纪,说不开心伤心很烦更相称一些。苦闷是她刚学的一个词,其实不太懂它的意思,只是觉得有必要炫耀一下新的
知识,以及她心里有郁结的气,要说出来才会开心。
“我看出来你也很苦闷哦哥哥。”她的脑袋和头发随着步伐在半空晃荡,她仰头伸出一根手指,拿出讲道理的样子说,“不开
心就去海边骑车子,苦闷就会自己消失!”
“你懂什么……”他这样说,但是谭鸣开始偶尔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