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谭溪抓到了几次,原因是被她翻出了口袋里的白色贝壳。后来在出租
屋里,谭溪把他们从海边捡来的贝壳粘在白炽灯泡上,说,新年了给任劳任怨的小破灯也穿件衣服。谭鸣看着淡笑,点着她的
贝壳灯说,苦闷之衣。
“下一个问题……”谭溪悻悻,道,“你什么时候结婚?”
“不知道,看……对方的意愿。”
谭溪对上男人的目光,心里猛一疼,现在她自找苦吃也需要散心了。
“瞿曦姐好像还不打算结婚呢……”她小声哼哼,把那天对方的说辞添油加醋说出来。
对方的郁闷一目了然,谭鸣目光斜着瞥她,嘴角扯了下,弧度很快被手指抹去了。他点头,“我了解。”
“还继续吗?”谭溪打开她的旺仔牛奶,喝了一大口,嘴里全是甜香。
对方默许了,她又张嘴:“唐苑的房子怎么回事?”
“前几年房价下跌的时候买的。”
“不是……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什么?”他扭头看她,心情好了一些,清明的眼里也带着戏谑。
“装饰都是我设计的,你都抄完了我以后怎么装修?”
“你买的起房?”谭鸣把抽尽的烟头熄灭,点了点她手指上的半截烟,示意她“不抽给我”。
谭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男人字字诛心但句句属实,她确实……买不起房。
“自己不会再拿一根新的吗?”她瞥头瞪着窗外的海鸥,不甘心,又补充了一句,“总有一天会买起的,不过就是比你的小一
点……那又没有关系。”
“还问吗?”男人淡笑着看了看表,“我还有工作,该走了。”
“最后两个问题,”谭溪拦住他启动车子的手,顿了顿,道,“你把我卖了吗?”
”谭家公司的股份,我坐了七年牢你就为了那点破钱?”
“我不缺钱。”
谭鸣看向她,声音像无风无浪的水,“你觉得我很缺钱吗?”
她哥的确不缺钱了,穿着昂贵的西装赴宴,与人推杯换盏从容不迫,再也不是那个一晚跑三个酒场把胃喝坏了只能在地下室里
呕吐的穷小子了。
“那为什么你选择了奶奶,没有选择我呢?”谭溪的声音很轻,像清晨海面起的薄雾,风一吹就散了。
谭鸣没有说话,她知道这个问题对方拒绝回答。她哥不想说的话,用钳子撬也打不开那张嘴。抽了一下鼻子,谭溪盯着他衣服
上的纽扣,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其实她早就问过了,只是没有被回应过。面前有许多扇门供她打开,每一扇都能通向一个自欺欺人的答案让她释然。可造物主
把生命撕开了一道裂缝,她不能用谎言来治愈伤口。
海风腥闲,仿佛几千万年人类的泪水汇聚在此,地表的百分之七十都是大海,来这里的人脱去苦闷的衣服,再赤裸着投身余下
百分之三十的滚烫里去。
“不敢去。”
谭鸣简短地吐出来三个字便启动了汽车,话题被他截住,汽车又驶进沿海公路,“去哪里,我送你回去。”
“回谭家吧。”她东西还放在那里没拿。
回去的路上谭溪比来时舒畅许多,她鲜少看见她哥认怂,原因不重要,人偶尔单纯点不去深究,可以将快乐递延得更长久一
些。她暂时原谅她哥了。19.敬,爱与自由
谭鸣将她送回谭家后就走了,连大门都没有进。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哥走得那么急,从他们回来的车速来看,说心系工作有点虚
情假意。谭鸣慢悠悠地开,甚至有种郊游后回家继续打发无聊阴天的闲适。
追悼会刚结束,他应当再回家看看,交代一下日后的安排,毕竟老太太去世了,这房子也空了,如何处置都听他发落。实在应
该去看看,哪怕表现得睹物思人一下。
但谭鸣没有,若不是道路积水,谭溪死活不愿沾脚在水洼里走路,他可能连小区都不进,直接将她甩在门口扬长而去。
她开门的时候裴筝也在,带着帽子坐在沙发上,闻声回头看她,耳朵里还塞着耳机。
“小筝非要跟过来……”何姨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她哭了一上午,看起来是真情实感地追念她奶奶,声音还带着酸涩的水
气,“说是约好了有事找你……谭家还有许多东西要规整,我就先把他带过来了。”
倒底是雇主的家,她做了再多年的帮衬,私自带家人回来还是不得体的。
“哦对,是约了事要谈。”谭溪脑门猛一清亮,想起来自己答应了要安排裴筝和谭鸣见面,只是追悼会上闹了那么一出,又去
海边转了转,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自己失约在先,也不好意思多做解释,只得和裴筝说着抱歉。
“谭先生是不是不愿意见我?”少年的眉头皱了起来,眼底升起来一片失落的灰。
谭溪稍许怔然,想不到裴筝的心思如此细腻薄脆,便连忙摆手和他解释:“怎么会!是我忘记和他说了……你不要多想。”
裴筝的眼睛澄净了许多,但还是有些失落,他点点头,“只是我马上又要回学校了,假条难开,可能没有太多的自由时间。”
“小筝,你不要打扰谭先生工作!”何姨在一旁听见了,伸手拍在他肩膀上,少年被她摇的一晃,面无表情,把左耳进右耳出
几个字大写在脸上。
“没事儿,我来安排。谭鸣哪有那么忙,吃顿饭的时间总还是有的吧!”谭溪打着圆场,示意裴筝安心。她在外面跑了一天也
有些累了,坐了会儿就借口回屋休息。
洗漱的时候她听见楼下隐约在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