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花拿着玉佩当了银子辗转救了王安出来,又打听到这位小公子好美色,竟将主意打到了四娘身上。

    后来便是郗瑶逃出李家,郗家找过去,张氏被逼急了推了同龄的三娘出来,全不顾三娘若是被发现,这个孙女会有什么下场。

    事情到这一步还有什么不清楚,年轻的知府抬头看了一眼旁听的郗父,郗父招招手,玉案会意转进了屏风后。

    “小姐?”

    郗瑶撑着下巴,隔着屏风只能看到李家人影影绰绰的身影,视线从瘫坐在地的王氏滑到抱着儿子心如刀绞的田氏身上,“......别牵连无辜,路上......好好照顾王氏,她是怯弱可不傻,偷偷给她塞些东西吧。”

    夏芷点点头,“奴婢去办。”

    玉案行了一礼退出去,在郗父耳边低语几句,得到吩咐又与知府小声汇报。

    知府大人点点头,一拍惊堂木,定下了判决,李家一行参与之人皆发配边疆,如李四郎田氏、二房的大娘等人念在不知情,当堂释放,至于县丞一家抄家处斩便是后续徽州府执行了。

    不提被判处流放的人是如何面如死灰,田氏却是“哇”一声哭出来,公堂严肃,她不敢放肆,只好捂着嘴哭得浑身颤抖。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原来四娘竟是官家的小姐,小姑子竟打算将她送给县丞公子糟践,爹娘在四娘逃走后,竟想着拿三娘顶替!难怪要死要活让一家子搬走!

    实话说若是自己的孩子被人这样对待,自己都忍不了,何况人家官老爷呢!她原听着听着,以为自家也是难逃罪责,心里已是认命,突然听到这判决,便如绝处逢生,心情激荡,怎能忍得住?

    堂上啜泣呜咽的哭声嘈杂,可田氏不知怎的,仿佛听到屏风后的铃铃轻响,她不由看过去,人影微动,她紧紧地盯着,就见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闪而过。

    胭脂色的衣裙划过,裙角的珍珠宝光交照,晃了人的眼。

    那是四娘!一定是四娘,一定是她求了情!田氏心情复杂,在李家时,她知道二房欺负她们母女,爹娘巴不得四娘日夜不休采药挣钱,自己看着她可怜样儿,却也没帮过她。

    如今却是她救了自己一家,田氏说不出内心是否悔恨,如果当初待她好一点,现在许是他们也不需跪在这里。

    同样有些悔恨的还有王氏。她是真心疼过这个女儿的,四娘抱回来时玉雪可爱,猫崽似的招人喜欢。

    彼时,她虽疑心这其实是相公和外面女人生的,可也小心照顾,满心疼爱。后来这孩子大了,更是唇红齿白聪明伶俐,尤其她对自己这个母亲很孝顺,村里人夸她养得好,她也得意过。

    什么时候变了呢?

    王氏愣愣地想,大概是相公过世后,听多了娘的叫骂,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她总忍不住想为什么不是她亲生的?为什么偏偏是远哥出了意外?是不是这个孩子真的克他们?

    想多了对这个女儿便没那么真心了,又巧大宝出生,李家终于有了男丁。

    王氏娘家本就是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姐妹三个自小伺候小弟弟,大姐二姐半卖半换嫁出去,还想着补贴娘家,如果不是李大郎看中王氏,她大概也是像两个姐姐一样,嫁个人作后娘,或是嫁给癞子瘸子。

    她对李大郎有多感激,便对自己没能给他生个儿子有多耿耿于怀,几乎走火入魔将大宝当作自己儿子了。

    所以在娘以大宝以后兼祧两房、给她摔盆的诱惑下,王氏想都没想便同意了四娘的亲事。

    王氏一直对四娘甚至对自己说,她是为她好,她是心思不纯,可这门亲事对四娘来说是好的,一定是好的......

    如今却方有些后悔,到流放那天心里的悔恨终是压也压不住

    王氏看着手里的包裹,“这是......四娘......给我的?”

    夏芷微微一笑,“路途遥远,东西您且收好,”她看了眼面露贪色的李家人,想了想小姐的吩咐,又低声道,“小姐还说,若您不愿,可不与李家人一同。”

    “啊?”王氏回头看了眼,神情无措,“不必了,毕竟是一家人。”

    “那您请路上保重。”

    “能不能.....能.不能......”

    夏芷看她犹豫的样子便明白了,她一脸为难,“官府的判决,朝廷律法,小姐即便有心也无法......”

    王氏失魂落魄,紧紧攥着包裹,夏芷颔首示意,与押解的大人低语几句,便上车回城。

    “走了?”

    “是,半个时辰前出的城门。”夏芷福了福身,给郗瑶换了杯茶。

    郗瑶转转毛笔,情绪不太高,“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申时末屋内还没动静,夏芷站在门边神色焦急,叫了几声也不让进。

    “怎么了?”

    “顾公子,可巧您来了,小姐一个人在屋里一下午了,不让人进,屋内也没个动静。”

    “发生什么事了?”顾霄扭头问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