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姬允。
这是姬息姑成为国君的第三年。
二月己巳这一天,发生了日食。
“别怕!”姬息姑轻声安抚道。他的脸上带有掩饰不住的疲倦,依然耐心地安抚着瑟瑟发抖的姬允。
姬允依然颤声说道:“天狗会不会来咬我?”
姬息姑紧紧抱着姬允,柔声道:“阿允乖,别怕,若真有天狗,我必然挡在阿允面前!”
这段时间,姬允很黏姬息姑,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只有时常看到姬息姑才有安全感,一旦很久见不到姬息姑,他都处于深深的惶恐中。
看着姬允的不安,姬息姑思绪翻转,决定加倍宠爱这个弟弟。他觉得在这世上最宝贵的珍宝莫过于他的阿允,他会成为阿允最亲近最信赖的人,从此让阿允心安,快快乐乐地长大成人。
或许是身边有个可以依靠的兄长,姬允已经不再害怕日食了。他探出了小脑袋,神色逐渐平复。
“阿兄,可否命人卜一卦?”姬允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
姬息姑点头道:“我已命卜官占卜,结果还未出来。”
稍后,有卜官前来求见,姬息姑立刻命人把卜官召进殿来。
卜官面有忧色,入内禀报道:“君上,卦象大凶,一旬之内,恐周王室有灾祸降临!”
说完,卜官面有惶恐之色,有些手足无措,唯恐国君迁怒于他。
果然,姬息姑把手里的竹简重重地放下,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略一沉吟,然后才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姬允反而很高兴,只要鲁国没有灾祸就好,至于周王室,诅咒他阿母的坏人天都不放过,他反而感谢这次上天的预警了。
姬息姑命卜官退下,他打算静观其变。
相信周王室必有卜官卜出这个卦象,就是不知道会有何灾祸了。
若是周天王有难,鲁国不能无动于衷,该出兵勤王时绝不退缩。想来郑国应该会有动静,毕竟郑国国君姬寤生是周天王的卿士,离周朝又近。他且看一看姬寤生是何反应,他好做出应对之策。
姬允反而不惧怕日食了,他决定今日必然多食几碗米。
三月中旬,周王室遣大夫尹氏前来鲁国报丧,尹氏穿着素服,满脸哀痛,脚步已有些凌乱。他说周天王已于三月壬戌日崩,谥号“平”,因此特来鲁国告知。
说完,尹氏已难过得晕倒过去。
姬息姑大吃一惊,见状赶紧命医官医治尹氏,这才反应过来尹氏刚刚说了什么。
片刻,姬息姑以及鲁国众位卿大夫一阵唏嘘,无不悲从中来,叹息垂泪,纷纷跪倒后,面朝洛邑而拜。他们以头抢地,哀痛连连。
姬息姑对姬允说道:“阿允,周天王崩。”
姬允努了努嘴道:“为何君父去世称‘薨’?”
姬息姑看着姬允,小孩子的眼里闪烁着渴求新知的光,写满了疑惑和不解。
他轻刮了下姬允的鼻子,觉得自己的弟弟天真纯粹,他需要好好教导于他。他接着回答道:“阿允,依周礼,为了以示上下尊卑,每一级别均有各自的称呼。你须谨记,一旦身死,天子说‘崩’,诸侯说‘薨’,大夫说‘卒’,士人说‘不禄’。”
“原来如此!”姬允听明白了。
姬息姑忽然又说道:“万一你一时忘记这些,也不难,统称为‘卒’即可。”
愣了片刻,姬允感慨道:“天子再有特权又如何,平日里高高在上,仿若不可摧毁之高山,如今还不是说崩就崩了。”
听姬允这么说,姬息姑一阵好笑。他知道姬允依然对上次周平王遣人送来仲子的助丧之物耿耿于怀,其实他内心里也憋着一股怒火,如今周平王已死,仲子已去,昔日的一切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
人只有活在当下才是最好的。
要想和姬允一起好好活着,他还需要考虑很多事情。
他自幼在鲁国宫廷长大,过的日子其实并不如表面那么一帆风顺。当时宫中只有他一个庶长子,君父的许多妾室对他明里暗里挤兑,他私下不知躲过多少次暗算。有一次他被人算计在狐壤和郑国人打仗,结果惨被俘获。他暗中贿赂了尹氏,那里。隐公贿赂尹氏,并对尹氏保证,此后一定会祭祀神主钟巫,这才能逃得一劫。
由于君父只有他一个公子,君父既对他抱有厚望又暗中防备着他,叫他行事愈发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自打君父强娶了仲子之后,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现在,他不得不筹谋算计,生怕一着不慎又被打入低谷。所以,他一定要加强对权势的控制,轻易不能松手。
唉,大概只有阿允成年,他的担子才能被放下吧。这样也好,到了那时,他就择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过着隐居的生活,不理世事,那该是如何的惬意啊。
周天王一死,各诸侯国哀戚一片,他们是周朝所封之国,岂能不表露哀思之情?
四月辛卯,尹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