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
姬息姑听闻尹氏已死,很快,他黯然垂下眼帘,然后闭了闭眼。
当他抬起头时,眼圈已是通红。他早就知晓尹氏对周平王一片忠心,既然周平王已死,尹氏又怎能不肝肠寸断呢?
一阵唏嘘过后,姬息姑整个人也怔怔的,半天也平静不下来。
尹氏对他有大恩,他嘴唇翕动,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难过半晌,决定去看望声子。
声子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却生了一个毫无野心的儿子。她不知道自己是幸还是不幸,尽管她惟一的儿子姬息姑暂时成为了国君,可是她看着年幼的姬允,总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的地位并不高,自打姬息姑成为国君后,才跟着水涨船高。宫人不过是看在国君的面子上才对他毕恭毕敬,实则内心未必瞧得起她。
声子懒懒地卧在榻上,她早已习惯了这些。
当年若不是她肚子争气一举得男,估计早已是后宫的一颗杂草。自打仲子成为夫人后,先君对她避如蛇羯,只独宠仲子一人。
那时的她仿若掉进一个深深地冰窟窿里,从头冷到脚。若非她沉得住气,早就对此生无望了。她怨恨着姬息姑,认为是他把仲子这个祸水引了来。不仅害得她失去宠爱,还把他自己的世子之位给弄丢了。虽说姬息姑并没有被封为世子,可若不是姬允的出生,姬息姑就是个隐形的世子啊!
想来,打那时起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就生疏了。
她总是让姬息姑学会争,可是他不争不抢,反而对仲子那个女人依旧心怀恋慕,她能不怪他没出息吗?对仲子,她有着强烈的忌妒,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沉重。
渐渐地,姬息姑很久没来见她了。
现在,声子看了眼刚刚出现在她面前,依旧沉默不语的姬息姑,对视良久,她无奈地招了招手,示意姬息姑说些什么。
姬息姑有点儿忐忑,他不是个让阿母满意的儿子,对此他心怀愧意。阿母不喜他,他却敬爱着阿母,幼时的孺慕之情不是说变就变的。
“阿母,近来一切安好?”姬息姑看着阿母憔悴的容颜,动问道。
声子微微起身,压抑着丝丝困倦,之后讥讽道:“如你所见,我若能好才是怪事。倒是听闻我儿不管不顾地与公子允朝夕相处,可别养出一个白眼狼来。哪天在你背后捅一刀,可别来我这儿哭诉!”
姬息姑琢磨出这话中的意思后神色一变,严肃道:“不会的,且不说阿允如今信赖我,我也会教好阿允,他又怎会忘恩负义?”
声子照旧不信,她不相信姬允能一直做到兄友弟恭。然而她这个儿子性格执拗,也是多说无益,她也就是提个醒儿。
气氛僵持下来,两人竟一时无话可说。
倒是姬息姑担忧声子,他知晓声子体虚,也不敢在言语上冒犯声子,于是道:“阿母处境已是大好,何不放宽心保养身体?”
声子一抬眼,随即哼了一声,不耐烦道:“息姑,你道我心思重,我却觉得你的心思比我还重,你可真够累的。”
姬息姑一顿,他不再言语,只能默认了,是呀,他的确如此。
摸了摸下巴,姬息姑承认,他的心如果狠一些,想必就没有这么多心思了。
顿了顿,声子低声说了几句多年前的旧事,姬息姑听得心神一阵动荡。
不管怎么说,阿母从未有负于他。
“阿母,息姑不孝!”姬息姑越发惭愧,连忙向声子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
声子微微一叹,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些什么。终究是自己的亲骨肉,她也不再责怪姬息姑了。
“罢了罢了,我儿如此以诚心待人,惟愿别人也以诚心回报我儿!”声子摸了摸姬息姑的脸颊,轻声说道。
母子二人相视而笑。
第十八章 周郑交恶
其实,周平王姬宜臼并非三月壬戌日驾崩的,而是三月庚戌日。
当时,大夫尹氏前往鲁国报丧,正处于浑浑噩噩之际,也是一时口误,竟将周平王的驾崩之日说成了壬戌日,提早了十二天。
鲁国上下虽对姬宜臼有些怨言,认为他行事不合礼法,不过也还算情有可原。毕竟其父周幽王姬宫涅是个荒淫无道的昏君,曾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这等无道昏君才是诸侯更加不耻的。
相反,姬宜臼反而身世可怜,当初姬宫涅废了王后申氏和身为太子的姬宜臼,改立褒姒为后,立褒姒之子伯服为太子。他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舅父申侯也是被逼无奈才联合犬戎攻入当时的都城镐京。一阵血雨腥风过后,他迁都洛邑,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和姬宫涅相比,他已经算得上是明君了。
不过,鲁国史官并不打算修改姬宜臼驾崩的日期,他认为既然周朝派遣大夫尹氏亲口说了日期,他们也就信了这个日期,哪能随意改变。
原本姬息姑还打算看看郑国的态度,却不想郑国此时和周王朝已经结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