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留疤总是对日后有这样影响。
半个时辰之后,门开了一缝,秋桐端着满盆浸泡的血红出来,王夫人心骇得脸色刷地变了苍白,直别过头不敢多瞧一眼。
屋内床上盖好被子的王兰芝麻药劲过去了,开始微微□□。
“手术很成功,这是术后用药方子,一会儿去怀庆堂取药。必须按时用药。切记,等病人如厕排便之后,方能饮食进补,人参阿胶红枣,贵重的药材尽可以使用。”
王夫人千恩万谢,又教下人一字一句地记下来,此时王兰芝已经醒了,虚弱地开口唤了一声娘亲…
王夫人登时两行热泪滚下,上前便将她小手握住,“儿以后要听娘的话啊…再不能犯糊涂…”
王兰芝一动,刀口就拉扯的疼地掉泪。
“你表哥家已经下了聘书,我儿安心养好身子…”
薛妙站在床帘外头交代,“七日之内,要始终卧床休息,刀口才能愈合。”
王员外也进了屋,鬼门关外走一遭,女儿能救回这一条命,自是满堂欢喜。
薛妙拖着满身疲惫,脱下“手术服”,悄悄带上门离开。
这一出小姐公子私会珠胎暗结的人间悲喜剧,终是有了男取女嫁的大团圆结局。
世间到底是有情人多,哪里来的那么些个痴心女子负心汉?
回廊下,小灯笼映着月色,一片静谧祥和。抬头,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已经是黎明。
秋桐端着洗净的衣衫棉纱,看着薛妙黑暗中清瘦的身影,心中油然生出无比的崇拜与仰慕。
比这世间男儿都要顶天立地。
薛妙一发声,音色低哑,扯出一抹疲惫的倦笑,“我现在只想昏天暗地地睡足一觉。”
秋桐跟着笑了,不知为何眼眶却是酸酸的,“走吧,咱们回家。”
从王员外家到怀庆堂医官,需要绕过城东主街市集,再穿过一条幽深的老巷。
巷子两旁槐树正落着叶,细碎的瓣子铺了一地,踩上去吱吱作响。
两道纤瘦的身影经过时,忽然见最东面的老宅木门打开了,身着上好湖蓝色绸缎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离着不远处,目光扫过她们二人,脚步微微迟疑片刻,便转身拐入前面的市集去。
路过紧闭的宅门前时,秋桐忽然万分神秘地附在耳畔道,“这户老宅,荒废了许多年。前些天忽然就有了人烟,而且,有街坊说见过个天仙似得美人儿就住在里面。”
薛妙姑且听着,心里记挂着王兰芝的病情,秋桐倒是饶有兴致,她在身前划了个弧度道,“而且,那美人儿还是个大肚子的娠妇。”
“哦?”薛妙明显心不在焉,秋桐这桩八卦还说的正兴起,“后面定有你更想不到的,来咱们医馆买过药的傅公子,也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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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妙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通手术,不仅挽救了王家小姐的性命,更是因此声名大噪。
虽然当日和王员外家约法三章,关于王小姐的病情,她会做到绝对保密。
而另一方,王家也不可将她施行手术之事宣扬出去。
但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不知是从哪里传出了口风,渐渐越传越远,没过几日,不大的清远城就都知道怀庆堂薛大夫妙手回春,华佗再世。
当然,大家不会知道王家小姐是宫外孕,只以为是凶险的肠痈之症。
经此一战成名,小薛大夫的名声登时响亮非常。
怀庆堂的生意因此机缘,骤然好了数倍,大有将其他医馆的生意盖过之势,白日里三五成群来向薛妙问诊的病人络绎不绝。
倒是将医馆里本家坐诊的陶大夫冷落了。
薛妙被看得多了,后来也习以为常。
遇到病人问,“薛大夫你当真拿刀破开过肚子?”云云之流,她只是置之一笑,遇到心情好的时候会调侃一句,“如有需要,我可以替你如法炮制医治。”
这一招果然管用,病人登时推辞着,实则脸色都吓发了白。
当日黎明回来后,秋桐实在忍不住,满肚子话无人可诉,就只好将那惊心动魄的手术过程说给陶伯听,说到关紧处,两人皆是闭气凝神,心悬在梁。
一波三折,环环相扣,父女二人直说到快中晌。
这厢秋桐倒豆子一般倾吐完毕,满足地睡下了,陶伯夜间却失了眠。
以他三十来年的行医经验,除了医学圣祖华佗之外,百年来再未听过有大夫能独自施行开膛破腹之术。
这个看上去不及二十岁的弱冠少年,又是如何做到的?
枕着一帘月色,思绪如同抽丝剥茧,一丝一缕往深处抖。
薛妙当初独自来到清远城,在医馆当学徒,只说背井离乡,如今细想,关于她的家乡、她的来历都知之甚少,他本人更是鲜少提起从前的事情。
淡的让人忽略掉所有的过去。
能有如此眼见和医术,日后必成大材,可堪重用,但那份为了生计的落魄是装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