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她不是姑子。”
下人还道要挨上一拳,立时噤声,还是老管家出来打了圆场:“佛门清净,女郎也不好穿得太过艳了,郎君倒不如送些吃食过去。”
见崔浔眉头略展,老管家才敢把崔夫人的口信说来:“夫人请郎君今日回去用晚膳,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迟了。”
崔浔虽说迁府别居,可每月总有七八日回去,很少让那边来催。不过但凡他母亲的人来请,必然有些什么准备着。
譬如某一回,河间侯夫人提前做了准备,十余张闺秀画卷逼得他趁夜越墙逃窜。
偏偏他敢说一句不去,河间侯夫人就敢装病给他看。
“去永昌公主府递个口信。”
几次下来,倒也让他寻摸出个法子来。回去吃饭可以,提前同兰豫打过招呼,两个时辰后便派人来请,就拿公事做筏。
老管家叹了口气:“这回是夫人娘家的女郎到了,夫人说过了,让郎君回去住上三五日,东西都收拾好了。”
如此一来,那法子倒是没用。
奈何崔浔再是不愿,还是被拖拽着回了家中,被母亲强行按在凳上,听她们姨甥抱头痛哭。
“我苦命的恹恹,日后在姨母家里,就当做自家一样。”
“恹恹见到姨母,什么都不苦了。”
崔浔向来对切身体会几个字少了根筋,在这道上尤显愚笨,唇角勾了勾,正要笑出声,脚下被人猛地踢了脚。
他扭头看向自家父亲,拈须轻咳了声,示意他不可胡言,免得平白招来一顿训斥,连累晚膳都不晓得要何时能用。
崔侯爷大约也是饿久了,眼看着她们哭得无休无止,试探着开口:“夫人啊,恹恹都到了,来日方长嘛,也不急在这一时。”
崔家父子于说话一道上,显然是一脉相承,崔侯爷略显苍白的话显然招来崔夫人一顿白眼。不过好在还是念着时候,止了哭声。
崔夫人揩了泪,这才想起来引见两人。
“浔儿,这是你乔恹表妹,还是四五岁时见过,如今都是大姑娘了。”
复又冲着乔恹道:“恹恹,本该你浔表哥去接你,不过他脑子里只有办案捉人,你别怪他,日后让他多陪着你。”
乔恹施施起身,捧起一碗茶往崔浔这里走了两步,娇滴滴唤了声:“浔表哥喝茶,恹恹有礼了。”
崔浔接过茶盏,客气地饮了一口,正好对上乔恹的眼睛,颇有些面善,倒是让他想起事来,嘴里的茶一时不上不下。
这位,不正是当年在蜀中住过一段时日,成日跟在秦稚屁股后头跑的那个“厌厌”表妹么?
读书识字不行,打架闯祸第一名,连隔壁叶家的小白狗都难逃一劫,活生生被染成了大虫模样。
第7章
说起秦稚孩提时的威名,崔浔如今尚且历历在目。
身手是一等一的好,比她高出一头的男孩都敢打,按在地上听他们求饶。倒是让她觉着自己天下第一,颇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意味。
不过崔浔不大相同,两个人一同跟着秦稚阿爹学功夫,平时拆招喂招多了,彼此的武功路数摸得一清二楚,故而秦稚放不倒崔浔,只能每日追在屁股后头。
后来乔恹来了,四五岁的小丫头,留着额发,头一天从马车上下来,就跟在秦稚后面,一口一个“嘤嘤姐姐”叫得亲热。秦稚有了跟班,一时顾不上去惹崔浔,两人成日不见人影。
崔浔清晰记得,乔恹来后的第十日,叶家那位婶子一手提着只黄皮大虫,另一手捏着扫帚,追着两个小的跑。叶家婶子出了名的凶悍,崔浔把两个小的往身后一护,结巴着问了一句:“婶...婶子,怎么?”
叶家那位把黄皮大虫往他怀里一凑,一双圆珠子滚了滚,崔浔认了出来,这是那只领来看门的小白狗,似乎还只三个月大。
“好好的白狗,被她俩染成什么样子了!”
秦稚在他身后蹭了蹭,用只他们三个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了句:“这样才威风嘛,等掉完色,我再去帮她涂一次。”
乔恹还在一边咯咯笑了两声,崔浔反手拍了她俩一人一下,这才对着叶家那位长揖到底:“婶子...抱歉。”
此事最终以长辈介入告终,乔恹住了三个月,哭哭啼啼被带了回去。
崔浔回过神来,脸色倒是好了许多,毕竟他们俩心念着或是心念过同一个人。
“‘厌厌’。”他记得,秦稚时常把“恹恹”简化为“厌厌”,时间久了,他倒是也认准了这两个字。
概因秦稚,一餐饭吃得还算平稳和善,崔浔甚至偶尔记得,替乔恹递上碗碟汤匙。
这一幕落在崔夫人眼里,颇有些老怀甚慰,连带着多用了一碗饭。
一桌四人心思各不同,终归还是在和乐里吃完了这顿饭。
乔恹大老远而来,放下碗筷就有些饭晕,说明缘由后,被下人领着往后院去了。
临走时,还颇有些意味地朝崔浔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