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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着家,如今有恹恹陪着我,日后再不去吵你。”
屋外人影消失在转角,崔夫人便急哄哄地发了话,对着儿子好生提点:“她刚来,你可别欺负人家。无事时,四下多带着去走走。”
“我看不妨告几日假...”
崔浔眉一横,边上正看热闹起哄的崔侯爷一时噤声,兀自去吃碗中一粒鱼丸。
“嗯。”崔浔难得地点点头,心里倒是别的盘算。
如今秦稚总客气生疏,哪怕真受了委屈,估摸着也不会同他说。不过女儿家一同说起话来,约莫会容易些,何况两人从前还在一处玩过。
他心中早有打算,明后日去隐朝庵的时候,把乔恹一同带上。
崔夫人以为他开窍,念叨了句阿弥陀佛,又问道:“你府里的人说,你这几日成天往隐朝庵跑,怎么改性子了?”
“随便拜一拜。”
崔夫人抬手覆上崔浔手背:“那又为何买下杨家的宅院?”
崔浔停下动作,知晓没满过去,对上母亲的双眼答道:“有些用处要派。”
“若是嫌住得小了不舒坦,不妨搬回来住。”崔夫人听了些风声,只以为他买下宅院是为扩建,颇有些心疼,“你何苦同杨家攀上关系。”
“杨家?”崔侯爷此时倒是有了反应,“怎么还和杨家有关系了?”
崔夫人斜飞一眼:“你吃你的去,榆木脑袋,亏得浔儿不随你。照你这般,早被人吃了个干净。”
诚然,比起其他事来,从杨家手中买宅院这件事,更让崔家人挂心。
世代罔替的家族大户里,其实本没有杨姓这一户。大约是在姜方尽战死那一年,圣上抬举了一位美人,就此替代黎皇后,一跃成为宠妃,这位美人娘家姓杨。杨家就此发迹,杨夫人的两位兄弟入中央,取代姜氏戍守边疆,一时间杨家门庭若市。第二年杨夫人诞下一子,圣心大悦,到如今也有十五了,聪慧善书。
问题就出在这,虽说早早立了太子,不过逐日有新的长成,难保有人动了心思。尤其是在圣上亲口一句,“太子谦顺,不及幺儿肖朕”后,两党一时间明争暗斗起来。
崔家虽不曾明确站队,可与永昌公主府来往密切。
“圣上抬举,你可不能做出朝秦暮楚的事来。”崔夫人眉间微皱,“崔家这些富贵已然足够,莫肖想那些。”
崔家因故得幸,行事也愈发小心谨慎,是而崔浔虽与兰豫有往来,却也不曾明着面站在太子那一边。他不过是天子之臣,并非太子家臣或是杨家党人。
崔浔颔首:“母亲,我晓得分寸。”
翌日一早,崔浔领着乔恹往隐朝庵去,他骑马,马车自然留给乔恹。
乔恹打起帘子,探头同崔浔道:“浔表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崔浔自马上低头,暗自感叹一句,当日张牙舞爪闯祸的小丫头,也有如今这般娴静模样。
“带你去见位故人。”
乔恹浅笑一声:“好。”说着正要放下车帘,继续做出幅文静模样来。
却听崔浔复又开了口:“不过她如今或许有些变化,你...”
“恹恹晓得,必当三思而言。”
听她如此识趣,崔浔倒也安下心,一路朝着隐朝庵去。
行至庵外,他一勒缰绳,率先举步朝大殿行去,照旧往秦稚身边去捻香。
佛祖端坐莲花台,崔浔持香三拜,倒也未曾许什么心愿,只是心间念着秦稚的名字。而后旋身把香投进香炉里,这才示意秦稚与他到殿外一叙。
“直指大人。”
崔浔嗯了一声,负手道:“我带了个人过来给你瞧瞧。”说罢朝着身后招手,乔恹莲步轻移,并肩立在崔浔身侧。
“这是乔恹,曾在蜀中住过几日,我记得你与她向来玩得好。”
秦稚倏地抬头,面前女子一身鹅黄色衣衫,肌肤滑嫩白皙,长得一副好模样。两人目光一接,倒是乔恹先记了起来。
“嘤嘤姐姐。”
有些面善,不过不大记得了。秦稚记性不大好,尤其是不大认脸,除却崔浔是个例外,余下的过上几年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美人眸中波光盈盈,秦稚愣愣开口:“你是?”
乔恹一噎,复又觉得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么些年过去,区区一个幼时玩伴罢了,不放在心上也实属常事。只是觉着自己从蜀中走的时候,捐出那些泪,有些辜负了。
“是厌厌,幼时跟嘤嘤姐姐玩过几天的。”她把手摊到秦稚面前,手心有个豆大的疤痕,“这个疤还是跟着嘤嘤姐姐的时候留下的。”
如此一说,秦稚倒是有了些印象。她天不怕地不怕,仗着有些功夫到处欺负人,寻常人家的女娃娃是不跟她玩的。
不过崔浔家里那个表妹是个意外,矮胖矮胖一个,倒腾着两条腿也追不上她,挂着鼻涕眼泪喊她嘤嘤姐姐。秦稚见着奶娃娃倒是心软,特意慢了脚步带她一同惹祸。那个疤就是去偷摘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