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长殊一默,摸着她的头软言道:
“怎么能不管呢?从小到大,梨梨的心事,不是都会跟长殊哥哥说的么?难道长大了,就跟哥哥生分了?”
哄小孩哄得多了,竟是信手拈来,宗长殊有时自己想想,也觉得汗颜。
他算哪门子的哥哥?
少女闷闷的不肯搭理他。
宗长殊又哄了好几句,拿出手绢,给她温柔地擦着眼泪。姚盼方才一字一顿,哽咽地说,“哥哥如今有了美人姐姐,心中定然没了梨梨的位置,顾不上梨梨了。从今以后,还能全心全意地教导梨梨么?”
这样说着,眼神却是控诉。
宗长殊默了默,声线沉稳,“我不日便会搬进春和殿。宗府空置,不适合成婚。明日,我会向陛下拒婚。”
姚盼猛地抬头,她的眼睛也红着,像一只小兔子,可怜巴巴的,“你要怎么拒?柳太尉的千金,你要怎么拒?长殊哥哥,她那么好看,你不喜欢她么?你要是不喜欢她,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看?”
若有外人在场,瞧见二人,定会觉得不像师徒,倒像一对正在闹别扭的小情儿。
只是,当事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不喜欢她。”
对这一点,宗长殊倒是立场坚定,只是,始终没有说明方才注目于柳如是,迟迟不肯移开视线的原因。
他安抚她道:
“我若不愿娶柳氏,陛下不会强求。”
姚盼抿了抿唇。
宗长殊俯低身子,忽然转了话头:
“想来,殿下先前说的那个妙人,便是公子墨染了?”
客居东华时,他与墨染有些交情,对此人的观感不能算有多好,故而有些忧虑。
宗长殊自己也没注意,他在跟姚盼说话时,原本放在她头顶轻抚的掌心,稳稳地压在了她的后脑——这是一种充满了掌控欲的动作。
姚盼有点不自在地偏了偏头,他却压得更紧,热度透过他宽大的手掌传来。
“告诉我。”
姚盼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宗长殊,这是你对君上说话的态度么。”
她很不喜欢这样,故而直呼他的名姓。
语气也是冷冷的,只是她声音有些闷闷的,眼角也发红,倒有点像在撒娇。
宗长殊一愣,一股无奈之情涌上心口。
他想,他这样是有些僭越了。
于是,他压低身体,拉起她的手,低声道,“殿下,可以告诉臣么?”
姚盼的手被他放在手心,几乎被他包裹住。
她唇一划,似笑非笑道:“哥哥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之前,哥哥不是还多番鼓动,让梨梨去挑选一个心仪之人么?现在梨梨相中了,怎么,哥哥反而不高兴了?”
“你说的心仪之人,便是墨染?”宗长殊皱眉,斟酌道,“恕臣多言,这墨染心思不纯,接近殿下恐怕别有目的。元夫的人选,殿下不如再考虑考虑。”
“不必。”姚盼将手抽出,背过身去,幽幽说道:“实话说,我心中的人,确实不是他。”
“我也不想要他。”
“可,我喜欢的那个人,我要不起。”
姚盼自个儿念出来都觉得牙酸,好在她研读的这方面的话本子够多,理论经验十分丰富,一旦话说出来,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
她的语气极为惆怅,哀怨,“如果得不到我喜欢的人,那么其他人,不论是谁,又有什么分别呢?”
宗长殊听得有些困惑,看着她悲伤的侧脸,隐隐发觉了什么苗头,只是他没有深想下去。
说不清是不愿深想,还是不敢想下去。
他的手指微微攥起,心底那种如同被蚂蚁啃噬的感觉,再一次密密麻麻地泛了起来,他皱眉不解,却不懂是什么。
两辈子都没遇到的境况,宗长殊想要说点什么,来缓解这种诡异的局面。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错的了,花香味儿无处不在,像是潮水一般将他包围,发展到这样是因为什么,宗长殊似乎有点领悟,大概是跟身边这个人有关,她说起这样的话,竟然让他有点慌乱,有种下意识走掉的冲动,却又不放心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宗长殊呆呆地站在原地,虽然外表看起来还是那么丰神俊朗,像一座冰雕一般。实际上他的喉咙发堵,笨拙得像个手足无措的木头。
“到底……是谁。”他听见自己问,声线低迷,他也不知道,他想听到怎样的答案。
“是……”
少女忽然转身,像一只迷路的小鸟,一头撞进了他的怀中。
藤蔓般的纤细手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脸庞无力地贴在了他的脖颈上。
每一次吐息,都颤颤巍巍地拂过他的皮肤。
“长殊哥哥,不要问。”她轻轻地说,身体与他紧紧地贴在一起。
宗长殊僵了一下,被她胸脯起伏时的柔软触动,一瞬间,整个身体,都不